购粮之时,同样的征收令也会上令下不达,被官员中饱私囊。所以现在变法,只能强推,柔中带刚,刚柔并济,比依循旧制要好。”
双方不言,唐博道:“还是那句话,你能推出几成?光是扬州一地,你就解决不了士绅……”
“能推几成是几成。”游淼耐心道:“从新令试点开始,新法是大势所趋,至少在筹备北伐的这些年里,必须这样,一个点推动了,就能逐步推行到整个南方。”
唐博等人以不屑目光看着游淼,孙舆见众人都没话说,便道:“吃饭罢。”
给事中们纷纷起身,有的回自己府上,有几个则留下来,游淼走出去,伸了个懒腰,席地而坐,腿脚坐得发麻,一个踉跄,却看到外头门房里坐着个人正吃茶,却是李治锋。
“你怎么来了?”游淼惊喜道。
李治锋起身说:“过来接你,吃了么?”
游淼被太阳晒了半天,全身都是汗,黏糊糊的,又动脑一下午,说:“你先进来坐坐,我可能要在政事堂里多住几天了。”
李治锋便跟着游淼进来,路上见孙舆正在廊下说话,李治锋与孙舆见过面的,便朝他一点头,孙舆也点点头。给事中们有的回房去,有的收拾东西离开,见李治锋都不知何许人也。
“吃罢。”游淼把李治锋领到饭堂里,说:“这里管饭。啊,我忘了买碗……”
李治锋把包袱解开,拿出个金灿灿的碗,说:“老三给你的。”
游淼想起中午才朝赵超说了这事,居然赵超还御赐自己个碗!那碗沉甸甸的,却不是足金,料想是镀金。李治锋又拿出个陶碗,说:“我又给你买了个,吃饭不花钱?”
“嗯你尽管吃罢。”游淼说。
李治锋便先去给游淼盛饭,菜已摆出来了,几个给事中过来吃饭,唐博等人都回去了,游淼便和李治锋对坐,李治锋用陶碗,游淼还端着赵超给他的金碗,好奇地瞧碗底,看看有没有字,果然有“天子圣赐”四个字样。
一人揶揄道:“游子谦,你还用个金饭碗。”
游淼笑答道:“是啊,陛下赏的。”
众人无语,游淼也不和他们客气,与李治锋便狼吞虎咽地吃起饭来,游淼少时娇生惯养,吃饭挑挑拣拣,米里有壳的,整碗必定不吃要重新舀。鸡蛋羹不嫩就不动了,鱼里带刺的不吃,肉炖得烂了不吃,硬了不吃,一道菜,咸了不吃淡了不吃。
然而去了一次北方回来,倒是没半点讲究了,什么都吃,刚开始吃时那几个文人都被游淼吓着了。然而李治锋一坐过来,数人都不做声,只看着他俩吃饭。
李治锋堆了满满一层菜在上头,先是把饭全吃光了,再去添,如此添了两次,游淼吃了大半碗,多了吃不完,便把饭菜都扒给李治锋,李治锋吃完再去添,如此四碗,才总算停了。
旁观者拿着筷子,表情抽搐。
李治锋去洗碗,游淼便搬了两把椅子,在院里坐着,打了个饱嗝,说:“没有山庄里做得好吃。”
171、卷四减字木兰花
李治锋洗好碗,把赵超那个金饭碗放在架子上,说:“让钱嫂过来给你做饭?”
游淼忙道:“不了不了,先这么住一段时间吧。”
李治锋过来坐下,又说:“舅爷要派人过来伺候,不知道能来几个。”
游淼吓了一跳,说:“先生眼皮底下,别再让人过来了。”
李治锋道:“没人照顾,你衣服都不会洗,怎么住?”
游淼想了想,说:“那你选个少话的过来,跟我一间房睡。”
李治锋点头,游淼想到就头疼,政事堂里没点身份进不来,料想一个比一个世家,也一个比一个富,摆排场只会被笑话,想必这群家伙也是怕孙舆,没人敢在政事堂里放肆。
“走。”李治锋忽然起身说。
“去哪?”游淼问。
李治锋:“洗澡。”
游淼一身黏黏的,正不自在,便跟着李治锋出去,小巷子里李治锋带着他左拐右拐,出去上马,夜里总算凉快了些,全城灯火,夜风吹得说不出的清爽。
茂城虽不比扬州繁华,到处都是新房,却有种新家的气息。游淼知道乔珏已经着手布置,要在茂城里给他置个府邸,便和李治锋到处走走看看。而后两人去军营,李治锋所住之处正好有个接着地下水的水龙。
李治锋摇水接水,游淼便在军营里洗了个澡,两人穿着雪白的单衣,骑着马回去。凉爽的夜里肌肤相贴,摩挲时有种清新的惬意感。
当夜李治锋为游淼收拾好床铺,抱着睡了。翌日游淼还在睡,李治锋便出去买了早饭回来,山庄里乔珏给游淼派了话最少的穆风,晨早起来就在院子里等着伺候。
游淼换了个环境,虽十分陌生,但也并非无法习惯,毕竟在大安的生活给他印象实在太深刻了,回到江南,处处都是好地方。洗漱时一看,发现所有住在政事堂里的给事中都有贴身的小厮伺候,心道也没什么奇怪的嘛,还好还好。问了一圈后才得知已是孙舆恩准,每人可带随身仆役一人,便就此安下了心。
孙舆早朝归来,身后跟着的却是唐博,一连数日,游淼逐渐习惯了政事堂内的规矩与作息——每天早上起来所有人晨课,政事堂与背后翰林院有一藏书馆是相通的,里面装着中原送下来的书。
而江南本地的典籍,也多在其中,内里不少都是珍本。
晨课的内容就是各自读书,孙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