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水,煮肉要多放水。”
“哦。”
——“小汤,别碰火。”
“都开锅了。”
“就是要开锅,慢火豆腐急火鱼。鱼片不吃煮,容易散,开锅后一变色就可以起锅。”
两年多的父子相处,两年来说的话,就数这个月最多,而这个月说得最多的,是如何煮饭烧菜。方圆集团的总裁方大钧,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刻,最担心的却是宝贝儿子离开自己后,吃不上一口热饭。
父苦儿未见,儿劳父不安。
方小汤偷偷揉了揉眼睛,还是被方大钧看到了。
“小汤你迷到眼睛了?别凑近了看锅,要学会用鼻子闻。好厨师闻一闻就知道咸淡。”
“嗯。”方小汤把眼泪咽回去,笑问,“爸,我的刀工还不错吧?”
“会看纹路了,不错。洋葱得在水里泡泡才能切,番茄要顺着埂剖半,蒜苗的头部要稍微拍一下……”
方小汤拿起个洋葱凑近鼻尖,让眼泪尽情地留吧,实在憋不住了呀!
“你看你看,洋葱怎么能玩?快去洗手,把手洗干净才能洗脸,不要再揉眼睛……”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1】
第17章
方小汤在一家郊外的小茶馆里找到石严。石严悠闲地荡着盖碗茶,可黑乎乎的遮阳帽和墨镜出卖了他的谨慎小心。
方小汤沉默坐下,耐心喝茶。
泛着腐味的河水静悄悄地流着,依河而生的蚊虫丝毫不避讳光亮,在方小汤的小腿上肆意饕餮。
方小汤噼噼啪啪打了会蚊虫,看着满手的血污忍无可忍。“老板,没蚊香吗?”
“点蚊香加一块钱。”
方小汤把茶杯一顿准备离开。
“老板,”石严掏出一块钱摆桌上,推了推墨镜示意方小汤安坐,“你十八岁了吧?我十九岁才考大学,你爸资助我读的会计。23岁大学毕业后我就进了方圆集团,一干13年,可以说,这方圆集团是在我手上发展起来的。可惜现在……我的经营理念与你爸他们几兄弟不一样,你有看新闻吧?”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
石严不理方小汤的讽刺,拿出个存折:“这是你今后三年的生活费。”
“贪了我爸的大钱,再拿点小钱来做人情。好手段。”
“如果我说这是我以前存下的工资,你要不要?”
“叛徒的钱,我怕用着烂手。”
“随你。”石严站起来准备离开,“你已经成年了,那房子在你名下,卖了也值些钱。你爸估计会判个八年十年,等他出来,又不知是什么天地……对了,明天我也要出庭指控。”
“你无需向我报备。”
石严走出两步又回头:“我的‘昊天集团’下个月十八号剪彩,反正你不在成江,我就不给你送请柬了。”
“可以给我爸送一张,或许监狱看在您的面子上会放他一天假。”
石严摘下墨镜认真看着他,最后问了一句:“方小汤,你是男子汉吗?”
石严走了,存折还留在桌上。方小汤揣起存折,抬眼看天让眼泪倒流回去。石严今天是来试探他,他也就配合着演戏。明天上法庭,做为被告家属该以什么态度对“叛徒”,他已领会。
石严这段时间在媒体前所做的演讲方小汤反复看过。
“方圆集团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秦涵先生的举报不过是吹响了清洗的号角。”
其实不止清理一个方圆集团的败絮,看这两个月成江政坛动荡摇摆,方小汤很清楚,方大钧不过是当了回政治斗争的替罪羊。千百年来玩不厌的把戏啊,总要有人背黑锅的,不是方大钧还有赵大钧李大钧,这是“伴虎而眠”的必然下场。
石严是个硬心的人,没想到方大钧也能如此决断。为了保住暂时失势的靠山和完全掌控方圆集团资产,他不惜身陷牢狱,扔下个宝贝儿子漂流尘世——除了那套房子,没留下一分一毫。
知道自己没什么生气的立场,可方小汤还是忍不住想骂人。还好现在活着的是老九,如果换回方少,还不得再次自杀?
还记得方大钧被抓前那晚,方小汤午夜梦回,听到他坐在床边抽泣:“小汤,但愿我的决定没有错,我现在只能信任石严。”
方小汤知道点石严的事情。石严小时候家里很穷,每日三餐都是到餐馆等剩菜,那时候,只有方大钧可怜他,每次给他留一碗干净的剩饭,还专门为他煮一碗汤。他一直深得方大钧信任,掌握了方圆集团很多内幕机密,所以这次他的倒戈,让方大钧的对手和成江新上任的市长喜出望外。
方小汤猜到了石严和方大钧的计划,他所能做的只能是假装不知道。他的人生本就披着戏装,不介意多演一场。
高考成绩下来了,秦子再众望所归考了全市第一,却选择了一家沿海城市的二本,因为那里给他高额奖学金,还为他父亲安排了一份杂工。虽然第一名就读的学校不怎么样,但毕竟是全市状元,五中的庆功会还是要开的。
那几天,五中风云人物秦子再再次成了全市焦点。秦爸爸穿着雪白的短袖衬衫,站在摄像机前幸福地笑。许多市民都记得那个收废品的谦和女人和聪明男孩,也记住了这个把前市长拉下马,单枪挑翻了方圆集团的神经质男人。
方小汤也看电视,本地的每个电视频道都有高考状元的独家采访。虽然秦子再每次都带着不变的笑容对社会对五中表达不变的感谢之情,但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