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祖父本有两个亲兄长,一个是幼年得病没钱医治,一个被征挖山石,没能再回来。祖父只得父亲一个儿子,在此后,祖母本有孕,但都没保住。我父亲也只我一个儿子,但我上面有个长姐。祖父说,是因我们家杀伐太重,子嗣才不盛。
雪定山、雪定河,与我父亲同辈,是大堂爷爷那一支。受我祖父、父亲影响,雪家子弟大多都参军,这二位伯伯也一样,但他两个志向不同。雪定山战事平歇后回了家,做起了生意。”
闻寂雪抬手朝外指了指:“镇子边儿那条河堤,平素船只往来很是热闹。以前他就是在镇子边的渡口弄了十来只船,不仅给人运货,也贩卖南来北往的新鲜东西,盈利很是可观。
定河二伯一直在军中,有次跟北蛮打仗,战况激烈,他在先锋营,结果失踪了。
雪阳、雪箐是他们那一支的,跟我同辈,也在跑船。
雪家出事的前两年,他们跟的货船出事,沉了。定山大伯、雪阳、雪箐都在船上,打捞了好几天,连尸骨也没捞到。那晚风大雨急,都怀疑尸首被冲远了,也有猜测人没死的。”
穆清彦惊讶不已:“岂不是说……怪不得,那册子上写着,雪家祖坟被人祭拜过。估计正是因此,有人怀疑雪家还有人活着,这才把怀疑的目光放在这几人身上。”
毕竟,雪定山几个虽说早在雪家事前就“死了”,但都是失踪,不见尸体,指不定就还活着。
闻寂雪安置柳义,是在三四年前。
茂丞的主子却在十几年就布置了,最初可能是防患于未然,谁知就正好发现有人偷偷祭拜雪家祖坟。
当然,祭拜者可能是外姓人,但这个可能性比较低。当时的月梁州几乎是提“雪”色变,哪怕很多人都不信雪家通敌叛国,但朝廷这么说,手段又酷烈,平头百姓哪里敢乱言?人们便是雪家村那边都不敢去,更遑论坟头祭拜了。
退一步说,即便不是雪家人祭拜,能在这种局势下依旧祭拜雪家,关系定然不小,足以令幕后者费心。
茂丞将重点放在雪家“失踪者”身上,只是其一,同村的郑家、柳家也是盯视对象。再有曾和雪家有瓜葛之人,只不过那些人就不是茂丞负责了。
闻寂雪从没那么大胆的设想,当初雪家还在都没能找到“失踪者”,谁都不敢说人还活着。不过……他现在心情不错,总有冥冥中的预感,兴许、真有人活着。
穆清彦却想着,若人活着,在哪儿?这么些年,又做了些什么?
“要找他们吗?”他问。
闻寂雪摇头:“不,他们不知我,我不知他们,更安全。况且,见不见面,对于我们要做的事并没有影响。”
实则,真想找也是大海捞针,哪里那般容易。与其找人,不如集中精力查幕后者,最后便是报仇的时候。当大仇得报,有多少事做不得?便是找人,那时也有大把的时间。
穆清彦想起颜家人,跟闻寂雪不同,颜家人是真的有人活着。只不过,一来他不是原主,二来原主自小不知身世只在凤临生活,三来未免打草惊蛇横生事端,所以他从没想过去见颜家人。
见面了又如何?
正如闻寂雪说的,见不见面,都不影响要做的事情。
翌日,晨光从门窗缝隙中传入,照的室内金光绰绰。
天气终于晴朗。
穆清彦顿觉身子轻了两分。
月梁州这边倒不是比凤临更冷,就是潮气很大,湿冷湿冷,天气总阴着,衣裳被褥时日长了就觉有些潮,不大舒服。别说是他不习惯,闻寂雪也不习惯。虽说他祖籍在这里,但自幼在京中长大,不仅习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