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母亲跟侧夫人不合不是一两日,他自然清楚,但侧夫人儿子小,一贯表现出对经商感兴趣,比较识趣,加上他早早确定了继承权,因此对侧夫人母子比较宽容。当然了,他的宽容就是无视,内宅那些事他不管,他也不会去针对庶出的弟妹。
罗坚是侯府女婿,尽管毫无家世,但正经殿试出身,入了翰林院,是恪郡王招揽的人。翰林院是个清贵地方,很难进,但凡进去了,再有一定的资历或背景,操作得当,前程可期。纵然罗坚只是恪郡王网络的人才之一,到底身份格外不同,做了侯府女婿,等同于一家人,利益联系更加紧密。
正因此,田元绍对罗坚态度不错,双方不算多亲近,却也能偶尔一起吃酒。
只眼下侯府遭遇的事,田元绍难免对罗坚不满。
十五年前的事他早都忘到脑后,惊闻因此事被弹劾,他一头雾水。一番查问,这才勉强想起那件旧事,林家人是圆是匾都不记得了,可他却想起罗坚也是天水县人,这次投匿名信的人也是仿造了罗坚的笔迹,巧合?
“小侯爷,要不要见二姑爷?”下人询问道。
“请进来。”迟疑片刻,田元绍坐起身。
罗坚进来,看到田元绍面带疲惫。
“子期找我有事?”
“小侯爷知道我是天水县人,林家的事我也知道一些。当初林家出事,爹娘大哥都没了,但他们家还有个女儿。他们家基本没剩什么东西,倒是有座大宅子,林家族里占了宅子,尤不满足,又把林家女儿卖进青楼换银子。这件事在天水县人尽皆知,那个林家姑娘在楼里待了十年,一夜之间失踪了。”
田元绍听得直皱眉。
当初那件事虽然他出了面,也的确是他跟当地县令打的招呼,但具体操办是身边的管事。那是他头一回出门,顺手接个差事,只想办好了,否则怎么回京交差?因此他给管事的命令很强硬。也因着如此,管事的手段很激进,这也怪那林家不识趣,硬要拿鸡蛋碰石头,既然不肯卖侯府面子,那就把他们骨头碾碎!
林家爹娘兄长相继死去,田元绍觉得很麻烦,尤其那家女儿据说生的不错。
未免留个祸害,他就暗示林家族里。当时林家族里本打算将林家女儿远嫁,得了威胁就不敢,又动了贪念,就把人卖进青楼。他听说那姑娘进去后整天寻死觅活,楼里妈妈可不是慈和人,随便动点手段就让人生不如死。
田元绍本还打算去见识一下林家女儿的姿色,京城来信让他回去,遂打消念头离开了。
回到京城,天水县那点小事就忘了。
十来年了,竟被人翻了出来。
田元绍阴着脸:“失踪?”
罗坚点头:“一开始我也没想起这件事,因为那时都说她烧死了。她姿色好,又原是天水县富户人家的小姐,很受欢迎,乃是当地花楼首魁。那次她应邀赴个饭局,在城外一座小轩,谁知起了一场大火,跟去的丫头婆子都烧死了,尸骨算上她在内,恰恰对上数目,所以都当她死了。”
“你怎么知道她没死?”田元绍质问。
“我猜的。”罗坚叹口气:“当初那场火太大,地方又偏,等火灭之后,骨头架子都不全了。有人说她被烧死了,也有人说她跑了。现在有人写匿名信揭出十五年前的旧事,对其中内情知晓的那般详细,肯定不是外人,我就怀疑是她。她是林家女儿,若是她作为苦主上告……”
后面的话已不必说,彼此都明白。
“这件事我知道了。”田元绍点点头。
罗坚说完了事就告辞离去。
田元绍眯着眼睛看他离去的背影,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