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手中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每一步都如同经过了千百次的练习。所谓看君眉宇真龙种,尤解横身战雪涛,沈常乐用一种几近苛刻的严谨之势完成了这一碗极品佳饮,这让严信大为惊讶。他虽不好此道,却也自认所识弄雅者甚多,却未有一人能将这点茶之道做到如此完美。
这般恭敬庄严的姿态,赋予了这茶水另一种意境,倒似在祭奠先人一般。
严信这念头一出,便知自己是大不敬,赶紧收敛了心神。
“侍郎可要先尝尝?”碗中茶水一成,沈常乐便又即刻恢复了往日的嬉皮笑脸。
严信瞥了他一眼,这第一碗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喝的,这小子明摆着就是在揶揄自己。
“侍郎就不怕我在这茶水里下毒?”沈常乐见他不接,哈哈一笑,收回手来,“我倒忘了,上来之前,您可是都亲自检查过了。朝中官人做事,都像您这般小心翼翼的吗?”
“手艺倒是不错,就是这张嘴,迟早要惹来祸端。”严信懒得跟他多舌,哼了一声,正打算去前边儿瞧瞧龙舟的距离,却不料才一转身,便觉得颈后被人猛击了一下,后再无知觉。
解决了严信,常衮几人迅速朝下望了望各方守卫的动静,好在栈道高立,一时间无人发觉。盖格罗迅速从茶饼里取出那枚事先藏好的锥针,再将沈常乐身旁的那些茶则,玉杵小心翼翼地一一拆开,看似普通的几件茶具经过事先的锻造打磨巧妙地组合在了一起,不多片刻便成了一只小小的玉柄银锥。
此物名为刺鹅锥,是辽人春季捺钵时助海东青猎鹅之用,虽看似小巧,却能轻易取人性命。
龙舟愈近,下方的喧闹声愈大,天公作美,下了一日的淅沥小雨此时竟渐渐停了下来。马素素被迫站在栈桥头边,浑身瑟瑟发抖,身后紧跟的贼人无需任何武器,只要手上轻轻一推,自己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小小的栈道间,所有人都静静地瞧着那龙舟缓缓驶来,再无一人发出声响,只有火炉上还温着的一壶水注子在微微发出几丝咕噜声。
☆、此夜原是故人来
张子初赶到临水殿前时,已是满头大汗,可却顾不得擦上一下,便丢下了的卢儿直奔守门之处。
“在下张子初,有要事需见你们将军。”
临水殿前布防的是建安卫,建安卫指挥使是宣威将军陈宁,此人与张子初还有过一面之缘,若能见到此人,他应该会信自己的话。
张子初想着便去掏腰间的鱼袋子,却不料手上摸了个空,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低头一瞧,腰间空空如也,许是刚刚一路挤过来时被弄掉在什么地方了。
可这当口还哪儿容得他回头细找,只得硬着头皮腆着一张脸往里头闯。
“未挂门籍者,一律不得出入!”门口的侍卫可不管他是什么惊世才子,照章办事总不会出错。
“事态紧急,劳烦通融一下。”张子初急道。
“不行!”没料到这守门的侍卫是个死心眼儿,二话不说便将他往外撵。
张子初见况不妙,只得边往殿里冲,边扯开了嗓子叫,“陈将军,官家可能有危险!”
可他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硬闯根本就行不通,三两下就被人丢了出去。那些侍卫只当是哪儿来的疯子在说胡话,抡起刀鞘便往他身上砸去,张子初背上连着被砸了几下,砸得他七荤八素。
此路不通,只得另寻他径。
张子初狼狈地站起身来,回头一瞧,龙舟已然行过了三分之二的池面,临近了临水殿前。再去瞧那高立的彩楼,彩楼下,明明禁军横布,却将所有生机斩断在这严守的防卫中,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