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公请说。”
“老夫想知道,当年那个单骑斩奸臣的铁血将军如今安在?”
一句话犹如当头棒喝,打得魏渊耳鸣目眩。
“政和年间,工部侍郎鲍元达贪污受贿,以致水坝决堤,河道泛滥,东京城周围数县被淹,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数以万计。可偏偏他乃宠妃之兄,有国舅之名,朝野上下无人敢追责。是将军当年仅凭一人一马独闯上清宫,身中数刀而不退,直取鲍贼首级。”
“老夫至今还记得,你提着那狗贼的脑袋直到了官家面前,掷首于地,大声质问满朝文武,问他们欺上瞒下,谄媚权贵,置国君于何地?置百姓于何辜?”
魏渊听他说起这段陈年往事,一时有些恍惚。王希泽和陈东也在一旁听得出神。他二人虽未亲眼见过那场景,光是想象也觉得热血沸腾。
“蔡京等人指责你殿前无状,武人乱政,你却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他们字识无耻,书读祸国。当时你那番话虽把老夫也骂了进去,可老夫却听得畅快极了。”
魏渊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年少轻狂罢了,幸得官家没有怪罪。”
“举止轻狂易改,铁血丹心难求。若老夫恳求将军再为了大宋,为了天下百姓闯一回火海,斩一次奸邪,不知将军可愿意?”
身躯残败的老人噗通一下从座上滚了下来,伏倒在地。因为没有四肢的支撑,他几乎是头先着地的。众人大惊,争着想上前扶他,老人却倔强地拒绝任何人的帮助,对着魏渊狠狠磕了三个响头。
“老夫求您,救救大宋,救救天下的子民!”
“邓公!您这是……”魏渊见他还在不断地冲自己磕头,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应当是我求您,这事儿若我做了,连累的可不止我一条性命!”
魏渊说罢也朝对方狠狠地磕起了头来。二人就这般你来我往,你往我来,谁也不肯先停下。旁人瞧了这架势也不敢上去劝,只能看着他们谁先认输。
“喂,脑袋都磕肿了,你要再不出声儿,可真要变寿星公了。”陈东悄悄捅了王希泽一肘子,王希泽白了他一眼,往前走了两步。
“魏将军。”他今日没戴面具,整张脸的疤痕被灯火一拢,更显得明暗不定。
“我向您保证,您所担心的事,绝不会发生。”
魏渊眼瞧着张子初蹲下身来,悄悄将白绢包裹的一块东西赛到了自己手上。他用掌心摩挲着那东西的形状,隐约觉出是一块令牌。看分量,应还是金制的。
王希泽故意用身体挡住了后面所有人的目光,冲他点了点头。魏渊趁机摊开掌心来瞧,果见一块金灿灿的令牌上写着一个瘦金体的“康”字。
康王府的金牌!?
除了那块金牌,白绢上还写着一纸承诺。魏渊颤抖着双手捧着白绢,心中又惊又喜。天下谁不知道,康王乃是官家最宠爱的小儿子,若是什么人得了康王的庇护,就等同于得了一道保命符。
“将军……你今日若是不答应老夫的请求,老夫绝不起身。”邓洵武有气无力地叱退了上来扶他的人,额头的鲜血已流满了整张脸。
魏渊眉头紧锁,犹豫不决。酒窖里所有人都在等他的答案,连陈宁也面带期许地冲他点了点头。他忽而想起魏青疏质问他的那一番话,不禁在心中问自己:这些年,他每一天都活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当真该如此吗?
“不知邓公……想让我去对付谁?”魏渊再开口时,脸上已变得坚定。
“将军这是答应了?”邓洵武欣喜若狂地问。
魏渊轻轻点了点头,在点头的那一瞬间,竟豁然开朗。他那一刻才发现,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