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给了你暗示?”马素素又问。
“没有。”胡十九顿了一顿,脸上露出些不解,“不过我们去找种渠算账的那晚,他偷偷找到我,跟我说,之后万一出了意外,不得已要说出赵方煦的下落时,就照刚刚那么说。”
马素素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
……天呐,那岂不是说,早在那时候他就盘算好了一切?”
这是何等的聪明才智方能这般未雨绸缪?想当初奚邪三人还笑话他软弱迂腐,却原来,腹有鳞甲是书生。
“现在可以开始了吧,你的办法是……描什么来着?”种渠一关上了房门,就急切地冲张子初问道。
“描印之法。”张子初不急不慢地将手里几幅画纸展在了种渠面前,纸里还裹夹着好些画具。
“描印?”种渠一头雾水地看向对方手指之处,只见这几幅看上去都有点儿眼熟的画卷上,都落了各式各样的印信,有隶书,有小篆,甚至还有当今官家所擅长的瘦金。
“描印就是指无论什么样式的印章,都可以用画笔画出来。”
“画出来?”种渠闻言大惊,他仔细又看了遍画卷上的红印,那些印记字正框严,线条规整,就和印上去的一模一样。
“这些……难道都是你用笔画出来的?”种渠不可置信地问道。
“说来惭愧。虽然在下略通门道,但要描出这样完美的一个印,也得费一番周折。”
“需要多少时间?”种渠简直等不及将那份告身取出来给他摹了。如果他有这等本事,自己还用得着等京城那层层关节吗?
“官人可否先给我看看那份告身。”
“好!”
种渠很快从重重匣盒里翻出了一个不起眼的纸袋子。纸袋子里装着好几本书册,书册又封了羊皮,最后还是从羊皮里掏出了那封告身。
张子初猜测,他藏下这份告身的目的,应该是以防万一,教赵方煦不敢轻举妄动。
张子初接过告身瞧了瞧,果然是中书省拟的文,下面又有门下、尚书各级官员签字落印,大大小小总共十二个。
“要仿制出它,至少得需要一个时辰。”张子初估摸道。
“一个时辰?需要这么久?”
“除非官人想让人看出破绽。”
当张子初拿起画笔时,就仿佛换了一个人。自信从容间又添了些许霸道,就好似从来醉卧香榻的诸侯忽然醒掌了天下,一举手,一抬眸,便能搅动人间风云。
只不过眼下被搅动的,是种渠的一颗心。他紧张地盯着张子初手中的动作,亲眼瞧见那黄麻纸上如同变戏法一般渐渐绘出了红色的章印,当中横平竖直,字比印上去的还要规整。
“先生厉害啊!”种渠忍不住赞了一句,却让张子初笔尖一歪,败在了最后一笔上。
无奈,只得另取一张来描。
张子初先前去书铺中买来的纸和朱砂都有讲究,是朝廷专用来下诏的东西。这些东西向来不允许流落民间,可总有些人喜欢铤而走险,牟取暴利。
读书人所求之最,不过宣麻拜相,得之者佼佼,自己过过干瘾也是好的。
张子初此下手中还有十张黄麻纸。可描印之法不比作画,出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所以几番尝试下来,虽然有几幅已近乎完美,可到最后却依旧功亏一篑,竟没有一张成功的。
眼看着纸张越来越少,种渠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影响了对方落笔。
“最后一张了。”张子初深吸了一口气,擦掉了额上就快滴落的汗珠。
种渠刚想问他需不需要休息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