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方搁下茶盏,慢吞吞说道:“大官人有事何不明言?”
林玉甫一愣,随即笑将起来,道:“却是我的不是了,娘子可想过从良?”
湘琴把他一看,方道:“湘琴便从良也不会选他。”
林玉甫一听便已会意,眉目舒展间,脸上越发笑得从容:“既如此,娘子何不多攒些私蓄,也好为日后脱身之用。”
湘琴有心看他如何,并不则声,果听林玉甫道:“我家是何种生意,想必娘子也有耳闻?”
见湘琴点头方道:“不瞒娘子说,朱润手中有桩事体,我多方探听,不得就里,思来想去,唯有娘子可烦劳一二。”
湘琴至此恍然大悟,却终有一点疑惑在心头,不免问道:“他的事体,我一向不问,大官人真想知道时,何不问问他随身小厮,岂不便当?”
林玉甫摇摇头,只道:“朱润性极多疑,凡重要文书,从不假手他人,便是随身小厮也不得机会。”
见湘琴不答,又道:“娘子不需担心,事成时我自有重谢,到时娘子海阔天空,他知道时又能如何?”
湘琴听到此时,方有些意动,想了一时,到底应了,林玉甫喜之不尽,当下便与她把枝节分说明白,约下时间,就辞去了。晚上朱润回来,湘琴稍加留心,果见他将个红木拜盒搁在床头。
等他睡了,湘琴悄悄挪过身来,方将拜盒开了一线,不防朱润一个转身,恰把呼吸扫在她耳边。
她心口砰砰乱跳,一会听他呼吸平缓,方在指尖使力,他脸一偏,已贴在了她颈窝里。
她手一松,搭扣便磕在沿口上,在寂静中哒一响。
重阳
朱润睁开眼时,湘琴已坐起身,下床径往耳房里去了,许久又喊香香送水过来,净了手。
朱润半晌不见她回转,撩开帐子,方见她坐在妆台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头。
寂寂间,但听窗外两下梆声,夜风带起帘儿,把茉莉的清香也拂在脸上。
他恍然惊觉,见她乌油般的长发尽皆垂散在肩上,衣袖却滑在手肘处,把臂儿半露,烛火明灭间,愈觉十指纤纤,臂如柔柳,让人忍不住便想攀折。
他坐起身,走至她身后,取过玉梳缓缓□她发中,一会却问她:“今日玉甫来过?”
烛光映在铜镜里,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半晌方应了声是。
他俯下脸,微凉的梳背便沿了她颈脖下移,她把脖颈一缩,却听他低低道:“还在怨我?”
湘琴听了,无端把心头一松,也不答他,径自别转了脸。
她眼睫扑闪,细碎的阴影蝶翼般落在面庞上,他心头一痒,几欲伸手触抚,到底只替她将发丝顺在了耳后,停了一时,方道:“等我忙完手上几桩事体,就在外边找个宅子安置你。”
湘琴一惊,抬眼看他时,他已随手将玉梳掷在妆台上,转身时一缕发丝尚缠在他指尖,扯得她头皮一疼。
他回至床上,她仍静静坐了许久,估摸他熟睡时,方熄灭了烛火,一步步挪回床前。
黑暗中,她小心翼翼地抬起腿,想避开他的身体,谁知方跨过条腿儿,就被他猛力一扯,正跌在他身上。
她低叫一声,方要挣起身,一只手早箍在了腰间,另一只手却往衣间一探,几下便扯脱抹胸,将嘴儿热哄哄含弄。
朱润压上身时,她脑中兀自想着:“他可曾知觉?”
次日湘琴一觉醒来,已是晨光满眼,转脸便见朱润穿戴齐整,立在月洞窗前,拿了她一只发簪逗弄架上的鹦哥,那鸟儿被他捉弄得好生不耐,猛然扑愣了翅膀呱呱叫将起来,香香在旁抿了嘴将笑不笑,只把眼儿瞧了朱润。
半晌方见湘琴醒了,忙打发小红端来洗脸水,服侍湘琴梳洗了。湘琴将眼儿一扫,独不见那红木拜盒,心底愈发疑惑,面上自一字不提。
一会她晨妆已毕,便与朱润对坐把饭吃了,两个方闲语间,有人送帖儿来,却是个安溪的茶商请朱润去聚宝街茶铺相聚。朱润去后,湘琴又在房中一番搜检,哪得踪影?只得罢了。
她只说缓些时日自有机会,谁知那日后,朱润忙得团团乱转,一月还来不到两次,偶然过来时,也不见带那红木拜盒。
转瞬两月有余,林玉甫也来过几次,湘琴虽焦灼,亦无可奈何。
到了九月初九重阳节那日,许多人一早便相约往城外清源山登高。湘琴方起身,还未梳洗,朱润已差了轿子来接人。两人到了那处位于清源山的别庄时,太阳还不曾走过头顶。
这别庄位于半山处,却是前任知府所建,亭台阁座落间俱依了地势起伏,又有清泉环绕其间,山水自然,观之不足。那知府离任后,山庄几易其主,最终落到桐城一个王姓海商手中。
这日王姓海商在庄中大宴宾客,城中富豪或携粉头,或带宠妾,俱盛妆华服而来。湘琴同朱润到来时,门前早有十来个穿了号衣的小厮挺立迎候,一见轿子,就有人引至院里,停在正屋阶前。
湘琴下了轿,随朱润一路走进水阁,看清阁中光景时不免一怔。只见偌大一个水阁,俱以水晶铺地,下方却掏得半空,引了湖水进来,水波荡漾间,不时有红鲤在脚下游来曳去。
湘琴方怪池底如何支撑,俯首一瞧,却是脚下自有木桩,那水晶俱被分割得大小厚薄一致,严丝合缝托于桩上,人在阁中,只如走在湖面一般。
她看了一时,暗叹主人豪奢之余,亦不免赞其奇巧。水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