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找到这块心目中距离奥云大神最近的圣地。大师亲自领着弟子凿石伐木,历时多年,才在这灵恝山上建成了奥云宫,上下三层砖石木架院落依山势呈阶梯状排列。当时宫中近百弟子,而今总共不过十来名清修者,显得相当空旷。前半部分为祈祷做课的大殿,后半部分一侧紧挨着温泉沟,乃大师及弟子起居之所。虽然条件朴素简陋,却无冻馁之苦,实乃绝域仙境。
长生站在宫门外,看夕阳把山体照出一片金红,再反射到宫墙上。
不过是所清静的普通宅院,因为坐落在制高点,背倚蓝天,俯瞰大地,便有了睥睨人间的气势。
长生想起上一次来,还是母亲去世那年。随父王从前线奔回枚里的第二天,母亲就合上了眼睛。丧事之后,父王派自己遵照母亲遗命,将所有夏文典籍送到奥云宫交给乌霍大师。当时年纪小,眼中只看到雄浑壮丽。今日故地重游,却觉出几分居高临下的寂寞与苍凉来。
拍开大门,向应门的弟子俯身行礼,解下腰间弯刀双手递上——刀柄处嵌着标示皇子身份的玉扣和宝石:“烦请小师傅通报,符生求见乌霍大师。”
宫中晚课尚未开始,弟子们正在后院做些杂务,前殿空荡荡的没有人影。长生进门,先双掌交叠,置于胸前,向着祭台郑重行礼。西戎人相信奥云大神无处不在,可附身于万事万物,故此并没有神像雕塑一类。祭台后整面墙壁满是彩绘,金碧辉煌,映得殿中神光熠熠。
乌霍大师并不在温暖的卧室里,而是在收藏典籍的偏殿中。看见长生进来,大师放下手里的书,神色喜悦:“二王子。”——大师用的还是从前的称呼,“多年不见,二王子已经成为阿固仑天空的雄鹰了。”
“符生见过大师。大师风采更胜当年,符生深觉欣慰。”
乌霍大师微笑道:“王子来得正好,我最近打算把《艾格之咏》译成夏文,有些地方始终拿不太准,正愁找不到精通夏文的高手请教。”
第〇六七章 为君解忧
天佑八年(永乾五年)底,皇帝命定王赵昶为钦差,以礼部尚书宁闳、秘书侍郎谢全为副手,前往边关劳军。腊月先去了蜀北仙阆关,正月又去了蜀东峡北关,声势浩荡,场面热烈,民心士气大受鼓舞。
劳军钦差一行,一位正使加两位副使,平均年龄仅有二十三岁,真正意气昂扬,风华正茂。在大殿中宣布人选的时候,尽管一些年老的朝臣暗里不断皱眉,然而这三位,一个皇帝亲侄,一个皇帝表侄,还有一个勉强也算正当宠的干儿子,眼看就成太子党,与其腹诽,不如动脑筋怎么巴结。皇帝本人望着阶下三个年轻人,风度翩翩仪表堂堂,足以代表皇室朝廷光辉形象,心中十分满意。
对西京朝廷来说,过去的一年,是紧张关键的一年,也是充实圆满的一年。前方将士无论贤愚忠奸,都知道再没有退路,不得不全力拼杀。仗着天时地利之便,好歹又撑过年余。在这种情况下,劳军一事关系重大,当然越隆重越好。
原本劳军的钦差正使,定了右相汤世和。临到快出发,汤大人却病了。其他人要么走不开,要么分量不足,要么不够可靠,一时竟成了难题。所谓劳军者,关键在于动静大,实现形式上的意义,以往钦差也从未真正到过第一线,况且时值寒冬,双方都在养精蓄锐,并无实质上的危险。基于此,右相抱恙不能成行,左相和御史台便热切鼓动皇帝亲赴边关,以取得最佳效果,连太师都有点动心了。
赵琚想起打仗就哆嗦,又怕路上吃苦,不好意思明说,只得串通了太医,道是圣体欠安。他这里哼哼唧唧的装病,难免疑心汤世和跟自己打的一个主意,心头甚是不爽。歪在剔红铺锦九龙榻上,一面叫宫女上点心剥干果磨牙,一面召了兰台令李免来谈玄讲古,参禅论道。
胡扯一通,兴致始终不高。子释便也不咸不淡的陪着。他当然知道皇帝在烦恼什么,不过君臣之间向来只讲风月,不及政事,万岁爷肯为政事烦恼,堪称天下第一稀罕场面,看一眼少一眼,先瞧过瘾再说。
赵琚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半天,等来等去也不见他主动发问,嗔道:“满朝皆知李爱卿最善解人心事,与言如沐春风,今日为何忍看朕坐困愁城,竟不施以援手?”
子释忙起身赔罪,诚惶诚恐:“陛下病体未愈,难免情绪消沉。不如——微臣再给陛下讲个笑话解闷?”
“算了算了。”赵琚敲着榻沿儿掉脑袋,“你尽给朕揣着明白装糊涂,非逼得朕上杆子求你……你可别忘了,头上还有顶紫宸殿侍讲的帽子,你不出头替朕分忧解难,朕还指望谁去?”
子释扑通跪倒:“陛下言重。李免愿为陛下前线劳军,使边关将士感念皇恩,奋勇杀敌……”心说你要真肯让我去,那可求之不得,正好见见子归,顺便出京透透气。
“咳,你想哪儿去了!哪有叫兰台令去劳军的道理——你若想升官,跟朕直说就是,还用得着来这套?”赵琚一边笑,一边伸手把面前的人拉起来。皇帝喜好玩点暧昧小情趣,子释配合着给了个白眼,随势起身,依旧坐下。
“实话跟你讲罢,太师那里催得紧,朕想了几日,这事儿……恐怕只好辛苦小安子一趟。论身份地位、忠心可靠,再没有别人。只是……想虽然想好了,却总也说不出口。朕知道你不爱插手这些俗事,就当是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