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婚事的作废,让她求之不得。
当她没见威名远震的肃安王时,她还对这个男子抱有一丝幻想。但当在高台上闻到那鲜浓的血腥味,想到他的杀伐,她心如止水的面容下,生出了对这个男子的抗拒与抵触。
杀戮太重的男子不适合她,所以她选择在他班师回朝的这日,从台阶上摔了下来。
此刻她躺在榻上,脑海不断闪现一座被常春藤爬满的小木屋,一副女子画像,一把剑,一个不断喊她妈咪的小男童……以及一艘画舫在荷香弥漫中前行,月光在浅波上泛着银光,照亮她身旁男人俊美的脸。
她倚在男人怀里,说,我只想要这一世,不想要下世,有这世就够了,足够了。
可,自打她睁开眼睛,就看不见外面的世界,看不到男子的脸。她的梦中有两个男人的脸,可她知道,他们是同一个人,他们都喊她雪。
雪,来生我定不负你。
想起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胸口会一阵钻心的痛,痛得在半夜惊醒,眼泪从眼角滑落,让墨舞为她点灯,却依然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她一直以为这种沉睡的方式是最好的避世方法,却始终,逃不脱梦境的纠缠,让她越来越想看到光明。
她想用她的眼睛,看一看那个男子的脸,看看那个抱着她哭的小男童的脸,抱一抱那个孩子,让他别哭。可这个愿望,她永远实现不了,因为她是个盲女。
“小姐。”墨舞定时为她服上解药,让她苏醒,再扶她起身,为她披上单衣,“自从小姐你从台阶上摔下来,京都的人都以为你香消玉殒了。肃安王对这事也不过问,从他的肃安王府迁到了皇宫,不娶妃,不立后,更奇的是,这么几个月过去了,他一直未登基为王,免去百官朝拜。”
凤漓夕抿唇不语,披衣而起,穿好衣裙,静走出去。
墨舞连忙取琴跟上,为自家小姐披上披风,二人纵身轻轻一跃,跃过相府墙头,消失在茫茫夜色。
万籁俱静,月光下的灵台山笼罩起一层淡淡雾气,山中却有一阵轻灵的琴音传出,缓缓如流水,淌过人的心尖。白衣女子坐在院中,古琴竖抱于怀中,玉指轻拨,琴音清冷,意境悠远。
绿衣小婢则站在廊下,与另一粉衣小婢在准备酒菜、瓜果点心,进进出出,微开的窗扇里,隐约可见屋内轻纱飘动,空气清凉,还有半人高的浴桶里冒着白色的热气,非常旖旎。
更怪的是,在这不是梅花花开的季节,这院里的梅枝上开满了梅花,一瓣瓣随风飘落,如下了一场花瓣雨。白衣女子弹了一曲飞花点翠,便起身了,将琴交予绿衣墨舞,走进屋里。
然而正在这时,小院的门被敲响了。
墨舞去开门,发现是两个顶着荷叶的男子和男童,男子长的很美,邪邪的凤眸上挑,肌肤白皙,嘴唇红润,身上胡乱裹着一件长袍,脚上穿着一双草鞋,没有穿袜。
见到她的时候,fēng_liú不羁的将身子斜倚在墙上,拨了拨头发,说美女你好,我们父子俩迷路了,借住一晚上。
小男童则五岁左右的样子,宝石大眼睛,樱桃小口,小鼻子,粉粉嫩嫩的,一开口说话就是两个漂亮的酒窝,小身子上则挂着一件不合身的长衫,袖子卷了又卷,露出藕节一般的小胳膊,头顶上顶着荷叶脆声道:“阿姨,天要下雨了,让我和舅舅在这里避避雨,我们迷路了。”
墨舞瞟一眼这一大一小,再望一望院前的莲花池,道:“在这莲花池里摘的荷叶?”至于他们话语里的一些语病问题,她就直接忽略掉了,因为她不打算让他们借宿,懒得理会。
一大一小回头望望莲花池,忙不迭的点头:“是,我们以为这莲花池是野生的,就随手摘了两片做伞。美女你看这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
嘭!墨舞直接将门关上了,差点摔到美男子高挺的鼻梁,落下一鼻子灰。
美男子掸掸鼻子、撇撇嘴,摸摸旁边小人儿的头:“啸,没事,咱们就在她家门口避一晚。这附近好像就她这一家。”孩子点点小脑袋,摸着饿扁的小肚肚走过来。
他抱着孩子站在门口,四处望了望,又转身去敲门:“美女不要这么小气嘛,我们摘的那两片荷叶明天还你,你现在让我们借宿一晚,我们有钱……银子的。”
“嗯嗯,我们有银子,不是乞儿。”啸啸连忙把他小手中攥着的一枚铜钱拿出来,表示他有钱付住宿费。
话说几天前,当他睁开眼睛,看到有人朝他面前的破碗里扔馒头的时候,他使劲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走错了地方。
最近他一直做梦,梦见妈咪说想他,要见他,于是他和舅舅去了雪山。舅舅说,爸爸和妈咪在托梦了,他们想啸啸,想要啸啸把他们从另一个世界带回来,一家人团聚。
所以他和舅舅也睡在了爸爸妈咪身边,牵着他们的手,跟他们说话,与他们心电感应……然后不知睡了多久,他一觉醒来,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做了小乞丐,还被另一个小乞丐揍了一拳,说他抢了他的饭碗。
好在舅舅也在身边,一拳头把那欺负他的小乞丐打跑了,带着他去适应新环境,找吃的。不过舅舅悲催的表示,他们很倒霉,被爸爸妈咪带来这里做乞丐,一来这里就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