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他们怎么又把二十年前的账也翻了出来?而且,还派人去了木兰……”
他的抽鼻子的声音,他的在沙发的不停的扭动,使王冻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噪音使他不能思考,而国处长还接着说:“我感觉有一个鬼魂,就附在你我的身上,咱们不管干什么,他听得一清二楚,看得一清二楚。可是一回身,你却看他不到。”他那个“到”字一说完,自己猛地回头,样子之恐惧,使灯影,也为之颤动。而他说完那个字时拉出尖厉的尾音,更有一股令人不寒而栗之激凌。王栋不能动。他的感官却跟着他转了一下,寻找那个已经附体的鬼。
王朝和干下蠢事的那个晚上,110电话曾被神秘地拔通。尽管最大的可能是王朝和召来的那帮人中某一位干的,王栋却总不能释然于这个问题:“果真如此吗?”在他和凌晨鬼的某一晚上,曾听到奇怪的动静。是朝霞妈,还是别的什么更厉害的威胁?如果没有一个对他王栋了如指掌、又恨之入骨的人提供线索,桓公明一伙又何以一下子就打蛇打在七寸上,不光知道找什么,而且知道去哪里找?一个时期以来,王栋每进这个家门,就感到一种潜在的、神秘的力量在追踪着他,好像,那是一股致命的看不见的紫外线,或者,是一双仇恨的藏在暗处的眼睛?
国处长突然剧烈地一哆嗦;眼睛瞪得牛一样,朝一个不知所之的方向,失声问道:“什么声音?你听,听见了,有一个声……音……”他的湿嘴唇可怕地动了两下,再也不动了。脸上,是遭到血光之灾的表情。
王栋此一惊非同小可,以他的阅历和年龄,竟发出了一声。在国处长叫起来之前,趁他正在低头愁苦的当口,王栋已经把手在他的酒杯上指了一下,便有一些白色的粉末落在了杯中。突然的叫喊,充满恐怖,王栋差点把杯子打翻。
就在这一刹那,他觉得自己也看到了一样东西。不是听到,而是看到,他的胆战又非国处长之比。他不出一声,飞快站起,一个箭步跨到了斜对面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个大大的电视柜,王朝和所弄到的一切新奇影视设备都在那里。刚才的一个黑影似乎就在那闪现。比鬼魂更快,更模糊,因而也更神秘。
大柜子后面什么也没有,但是,王栋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肯定,刚才确实有过的。他甚至能闻到那东西留下的气味,这样,他就比一只猎犬还敏感了。第六感觉使他目光炯炯,尽管什么都看不见,他却知道那鬼魂一样的东西就在屋内,在他身畔。
一无所见,国处长已经从惊惧中恢复过来,又愁煞人地蜷在那里,诉说不安,手把着酒杯。王栋忽然又从沙发中一跃而起,动作之猛,竟把衬衣的一个钮扣扯掉下来。他扑一张沙发床边,伏下身,朝底下伸头。头伸不进去,但在黑暗中,他却看见了里央有一对光亮。它们正在不停地认动,因崦就更惊人。
国处长也伏过身,朝床下看,叫道:“是一对眼睛。”王栋此进是那么激动,胸膛里呼噜着,发出可怕的喘声。事实上,他开始象动物那样咆哮,用一种黑瞎子被无故打扰了惊惧和恼恨,大声叫,喝令那东西现身。国处长早已拿到一个gg,是他从吸尘器上拆下来的,朝床下捅进去,试图把那个有一双怪眼的东西弄出。于是,从那里面,就发出了一阵长长的“撕心裂胆的喊声。那不是人的或任何这个世界的声音,因崦它就更不可思议,更叫人发疯。
这里的喧闹惊动了整个大房子。王朝霞赶到进,见王栋和国处长正对着沙发床下,叱喀呼喝,着什么东西现形。王朝霞的眼里一下子充满了泪,尖叫了一声,就冲过去,把两个人推开。“你们在干什么?”她叱道,“他是个残废孩子,连他这样的可怜人,你们都要专政吗?”柳眉倒竖,胸脯起伏。当王朝霞动了真情的时候,她就是可爱的,也是可怕的。王栋和国处长看她钻了进去,不一会,从面拖出一个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东西,不由得呆了。正是那个小怪物,一身是灰,泪水糊得满脸皆土泥,看上去更其残废。
国处长已见过这小东西一回,因此,不是吃惊,而是纳罕:“怎么这个小动物无处不在?”王朝霞心疼地为小怪物擦着脸,痛心地说:“他什么都不懂,连话都不会说,只是个痴儿,就是整天到处乱跑,满世界地瞎玩.怎么又惹着你们了?一定要把这里也变成军管区,还是监狱?”
看着王栋,她的眼里充满厂怨毒和绝情,似有干言万语,要一吐为快。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国处长,她知道自己对这两个人的仇恨如果忏悔出来,一定会使上帝都大吃一惊。她要把它表达出来,因为太大,找不到表达的方式了。面上带着冷酷的笑,她还想说出更多的话来,但是,她拉着小怪物,一扭身,以极迅速的步伐离开了屋子。
完全被羞惭和恐惧所慑住,国处长嘴唇哆嗦了两下,有一颗奇大的涎滴流了下来,掉到了他的衣襟上。惊惶使他的口格外地干。他把那杯酒一饮而尽,站起,带着那样一种表情向王栋告辞,好像是说:“我走了,要是出什么事,那可不怪我。你不能帮我,我自然也不能再袒护你。”
第二天上午十点钟,国处长在家中死亡。医生诊定为心肌梗塞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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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在王朝和房门口,小怪物已经听了好一会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