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航慢慢缓过气来,可以自行换衣除袜,先洗了头脸,除下衣服擦拭身子,清理完毕,见盘里的水比外面沟渠流的污水还要脏。数数身上黒青瘀***有一十六处之多,其中五处在头部,另有壹拾壹处分部在全身各部位,手脚腰身背皆有。头部五处伤得最重,一拳打在了左眼角,眼睛肿得不能如常睁开,还出了血,一拳打在右耳上,到现在耳中仍是嗡嗡声不绝,他又记起嘴角给杜威打了一肘,嘴唇高高肿起,嘴唇牙齿流的血都吞进肚子里去,摸了摸门牙,幸好没有松动的迹象,当即放下了心,另有二处在额头上,其它受伤部位并无大碍。当下拿出了药油查擦伤患。杜威却是没什么伤处,脖子上有一条勒痕,用热毛巾敷几次之后已不显出来,鼻子流血也是浑然不觉痛,除了红肿之外,清理后根本看不出来是刚动手打过一场大架。
李逸航心中暗思:“这一场架,虽说是我勉强赢他,可是自己却吃了大亏,表面伤痕无数,有无内伤还不知,下次动手可不能如此这般杀敌八百,自伤一千。眼下自己所学的基本功在打斗中根本派不上用场,哎哟不对,自己得以一直缠着对手,恐怕应归功于这一月来勤练腿、腰、肩功。”他往远处的杜威瞧了一眼,转念又想:“若不是昆铮师兄及时赶至,事情还不知是怎样结果,这斗鸡眼倒也强悍,怎样都不肯让人相帮,他不让人帮忙,不愿做孙子,这倒可以理解,可他为什么不肯认输?”他怔怔地瞧着洗脚水,心中一个念头不住在盘旋:“他若死不认输,死了也不作声,自己是否便一直不松手?”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的这个问题当直无法回答,心想他或许会先晕了过去,那时自己一定会松开手。
当下也不愿去倒洗脚水,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便合上了眼,梦中只觉全身酸痛难当,睡得也不安稳,整晚转辗反复,直到黎明时分才睡得正熟。
蓦然间一声声哨响将他从梦中惊醒,这是每个清晨必然响起的声音,是为唤醒催促众弟子起床上早课。李逸航一个激灵,从床上扎起,匆忙穿上衣服便下床往门外赶。却忘了昨晚那盘洗脚水还在床边,一脚踩在木盘边上,啪的一声响,又摔了个五体投地。
这一下却将他头脑摔得清醒起来,昨夜,是否要松手的念头一直萦绕在他脑海之中不去,便睡梦之中也不断的跳出来。此时整个人趴在地下,面对着肮脏污秽的地面,脑子突然豁然开朗起来,大叫道:“当然要松手,当然要松手!”旁人见他匍匐在地上不起,反而大声叫嚷,都是惊讶不已,有些人心里还在想:“这小子昨晚上肯定是给斗鸡打傻了!”不明就里的人都以为是杜威狠狠的教训了李逸航一顿,那也不奇怪,表面上杜威完整无瑕,而李逸航却是坑坑洼洼,难免让人有如此错觉。罗云一把拉起他,叫道:“快走!”
罗云昨晚是在他身边,但当时的气氛如此怪异,整间屋子里静寂无声,没人说话,他也不敢问李杜二人的事情。此时李逸航摔倒在地下大嚷,连忙扶他起来。罗云见他脸上含笑,边往外跑边问道:“你脑子是不是坏掉,摔跤了还在傻笑?”李逸航朝他摇摇头,道:“那有此事,你才在傻笑呢!”
到得场上,李逸航找到刘昆铮,叫道:“昆铮师兄早。”刘昆铮见他精神气色甚好,与昨晚情形全然不同,很是高兴,笑道:“你小子恢复得真快,怎么样,伤处还痛吗?”李逸航道:“痛,痛,全身各处都痛得很!”刘昆铮道:“是真是假?怎地你还笑得这般开心?来,过来让师兄按一下便知是真痛还是假痛。”李逸航向外跳一步,道:“千万别,师兄你要是按下来,小弟我怕是要杀猪般叫。”刘昆铮道:“怎地昨晚又听不到你喊痛,休息一晚反而更痛了,焉有此理?”
李逸航笑道:“昨晚是给打得麻木,便拿刀子戳我也不觉痛,昆铮师兄,小弟是来给你道歉来了。”刘昆铮奇道:“怎地变成你向我道歉?我没听错罢,道歉什么?”李逸航低头道:“小弟在林子里时没听师兄的话,不曾在第一时间松开紧箍杜威的双手,那是很不对的。”刘昆铮想不到他居然为这而道歉,心头一喜,微笑道:“那你还怪不怪我重重踢你一脚?”李逸航也笑道:“不怪,那敢怪呢,要不是你及时赶到,说不准便真的勒死他,大伙儿都要因此而受累,那我真是万死莫赎,说起来还要谢谢你这一脚呢。”刘昆铮笑道:“那是要的,你这么感激我踢你,师兄就再送多你一脚!”说着提脚作势扫出。
李逸航连忙逃开去,叫道:“这一脚先留着,等那天我不听话了再踢。”刘昆铮哈哈大笑起来,心想这小子倒是拿得起,放得下,是个人物。
下午,洪仁海,刘昆铮,钱一龙,吴兴隆,杜威等一干入门弟子都集中到后厅里,想是吴教头,黄教头等要传授什么招式。一群新人便在练武场上自由习练。李逸航前几天就开始练起马步,当即就在场上站起桩来。
曾听师兄说道,马步是练习武术最基本的桩步,因此有“入门先站三年桩“、“要学打先扎马“的说法。马步桩双脚分开略宽于肩,采半蹲姿态,因姿势有如骑马一般,而且如桩柱般稳固,因而得名。马步蹲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