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普胜平平淡淡的叙述往事,却令傅友德肃然而立。
待邹普胜说完,他摘下腰间宽大的厚刀放在桌子上,拍着胸脯道:“我本是淮扬人,跟着商人做保镖到了湖广,恰逢陛下落难逃进山中。我本来是想回到家乡投靠刘福通造反,后来觉得加入南北义军都是一样,无论在大宋还是在天完都是杀鞑子,就投靠了陛下。自第一次见到陛下时起,陛下不因为我身份卑微而无视我,在我受伤时亲自来探望我。今日陛下有难,我如果躲在这里不敢出去,还有什么面目见人。”
邹普胜面露赞许之色,道:“这才我天完的义士。”他洞察人心,怎么会做没把握的事。
军帐外一阵乱哄哄,巡逻的骑兵一会奔走而来,一会驰骋而去。
傅友德既然心意已定,立刻筹划主意,抱拳道:“若要杀李温书,还需太师相助。”
邹普胜道:“一切凭将军吩咐。”
傅友德朝帐中亲信下令:“来人,把太师给我绑上。”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不敢动手。
邹普胜从座位上站起来,两只手自行背在身后,招呼众人道:“还不听傅将军吩咐行事。”
众人看向傅友德,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两个靠在最近处的汉子找来一条绳索,把邹普胜五大绑,困得结结实实。
傅友德提起桌子上的大刀,喝道:“走,去中军大营。”
众人推搡着邹普胜走出大帐,吵吵闹闹往中军大帐方向走去。往北走出去不到两里路,一队四五十人的骑兵疾驰而来,把众人包围在当中。为首的百夫长看见傅友德,大喝道:“将军有令,营中各部不得擅出,傅千户速速回营。”
傅友德指向身后几乎绑成粽子的邹普胜,抱拳道:“刚才在军营中巡逻时,遇见太师正藏在兵营中鼓动将士闹事,说是大元帅正在城中作乱,请军中弥勒弟子速去城中勤王。我把此人绑了,正要送到大军大营去,以辨真伪。”
那骑兵千户吃了一惊,催马上前,跳下马走到邹普胜眼前,仔细辨认。他曾经在城中走到,远远的见过邹普胜几次,人得意时与落魄时状况完全不同,他看这人模样不像是当朝太师,又不敢确定,凑在傅友德耳边,低声问:“傅千户,你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傅友德镇定自若,反问道:“这种事情我敢撒谎吗?”
骑兵千户不敢定夺,思忖了一会,吩咐道:“你在此处等着,我这就回去禀告将军。”他快步返回翻身上马,留着部下在这里看着,自己飞速往中军大营而去。
傅友德见此情形,心中窃喜,此处离他的兵营不远,若是李温书肯来这里,一会发难可以很快得到支援。
他命亲信部下把邹普胜保护在中间,朝几个头目使了使眼色,示意大家都做好准备,看他的动作行事。
过不了一会功夫,火光中便见中军方向旗帜招展,一行约有一百多骑兵往这边急匆匆的赶过来。
骑兵千户回营禀告说的清楚,他不知道究竟,李温书作为倪元俊掌控南军的亲信知道底细。天完朝中无人不知太师邹普胜正在城中闭关,在这关节口突然出现在他的兵营中,令李温书惊出一声冷汗。
倪元俊曾经对他说过邹普胜对兵变后朝局的重要性,他着急赶过来,正是辨别这个邹普胜的真假。骑兵千户不认识邹普胜,他可认得当朝太师的模样。
中军一百骑兵瞬间到达眼前,拦住道路的四五十骑让开一条通道。
傅友德腾出一只手如老鹰抓小鸡般把邹普胜推到前方,大声禀告:“将军,末将抓到正在营中蛊惑将士的太师。”
李温书上前,一眼便认出此人确实是邹普胜,心中大惊,喃喃道:“果然是太师。”
他来不及细想。
便见傅友德左手推着邹普胜走到他马前,道:“太师来我营中说大元帅正在城中作乱,请我入城勤王,将军以为如何?”说话间,他左手松开邹普胜,把右手大刀换在左手。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邹普胜身上,许多兵士只听闻过当朝太师的大名,从来没见过其人,都好奇的瞪大眼睛看着这个老道士。
李温书翻身下马,来到邹普胜面前,道:“太师,你怎么来的我兵营中,还胡言乱语。”
傅友德全身肌肉紧绷,刚才那瞬间差点便拔刀准备先断马腿,再俘获李温书。正要动手,见他忽然下马上前,心中大喜,真是自寻死路。
就在李温书话音未落之际,他右手电光雷石间抽出厚刀,便见刀锋在空中一抖,李书福斗大的人头腾空而起,落在邹普胜脚下。
顷刻间风云突变,中军众多骑兵大惊失色,各自在马上拔出兵器。
傅友德刀锋直指前方,面对一百多骑兵丝毫不惧,大吼道:“倪元俊在城中作乱,太师奉旨命南军入城平叛,李温书是倪元俊同谋,就地正法,尔等敢擅动者,与李温书同罪。”
他身后一众亲信上前,一人挥刀斩断邹普胜身上绳索。
这一刻非常关键,是邹普胜是否能控制南军的关键。
傅友德全神贯注,如一头正在窥视猎物的豹子。
邹普胜脚步轻松,走到一众胆战心惊的骑兵前,道:“刚才你们都听见李温书称呼了,我正是太师邹普胜。李温书图谋叛逆,已经伏诛,你们平日被他欺骗,佛祖和陛下都不会追究你们的罪。眼下降世的弥勒有难,你们速回中军擂鼓召见军中诸将,即刻起兵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