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停了下来。
明安扯开帘子,把头探出去:“怎么不……”未出口的话猛地顿住,明安脸色骤变:“怎么是你?你拦着我们作甚?”
“苏公子这是要去县里?正好同路,不若我们一起走?”李逸没理会明安,笑容温和地说着,视线紧黏在被轻纱遮挡的窗口上。
明安脸色一黑,怒道:“路这么宽,你爱走就走,不走就算!”说着用目光催促车夫上路,可李逸的马车十分霸道地挡在他们前头,车夫没法绕过去。
“让开!”明安火冒三丈。
李逸仍保持着微笑的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车门。
一只绵白细嫩指甲盖圆润可爱的手撩开了车窗的帘子,露出苏青泽五官精致的脸。他目光讥嘲地看着李逸,平静地吐出几个字:“好狗不挡路。”
李逸的脸色霎时像打翻了染缸,红白黄绿逐一显现交融,最后变成一片阴郁的黑。
苏青泽微扬下巴,不可一世:“敢挡本公子路的都变成了死狗!”
李逸敢怒不敢言,袖笼下的拳头握得死紧。
苏青泽“哼”了声吩咐车夫直接冲过去。闻言,为李逸赶车的书童狠狠抽了马一鞭子,把车挪开。
放下帘子,苏青泽脸上的倨傲尽褪,明安一脸痛快:“沈公子说得没错,这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没把他这个仆人放在眼里,对上他家少爷就怂了!
苏青泽深以为然。沈砚北说李逸这种人最爱面子,若是他再来纠缠,直接怼他,而且最好用上他无法企及的权势狠狠践踏他的自尊,让他无法过自己心里的那一关,这样他就不会再来。
这一招果然管用!想想李逸那酱油般的脸色,苏青泽顿觉神清气爽!
不说他已经被预订了人家,即便他没人要,他也不会看上李逸这样的人,长相普通就算了,还品行低劣!
想到这里,苏青泽心里有些愁。虽然他认命,但不代表他能接纳对方!回到家以后,他得好好问问他爹娘,那连他们苏家都不敢惹的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52.阿珩亲启
做工精致的四脚瑞兽小金炉内青烟袅袅, 轻柔的风从窗外吹进来,清灵而温雅的香气随风而动,飘散了一室。
明黄纱帐后面容冷峻的青年微微勾着唇角, 深邃专注的目光落在语气欢快的信上,待看到有趣之处,那唇角的弧度忍不住扩大。
一旁的內侍垂首而立, 表面一派谦恭,心里却如万马奔腾。
我的天!又来了!
这到底是谁的来信?为何一向威严冷肃,极少会展露笑颜的主子, 每每看到来信都会柔和了棱角?
在主子身边伺候了这么久,他敢说, 还没有哪一件事比得上看信更能让主子高兴的!
內侍微抬眼,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块明黄的织锦,其上用金线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 袍角金色的波涛翻涌……
“小春子。”
低沉而富具磁性的嗓音传来, 内侍一凛, 忙收敛心神, 上前道:“奴才在!”
青年慢条斯理地把信折叠好, 装回信封里。那信封样式普通,只是上面的收信人名讳让人心惊。
阿珩亲启。
珩,这是青年的字。
“叫张大人进来。”青年打开用宝石装饰了一圈的沉水黑檀小木箱子, 把信放进去。
那箱子里装了许多封信, 还有一些小玩意。
“是!”內侍躬身退了出去, 紧接着一个身着藏青色其上绣了展翅高飞仙鹤图案官服的中年男人诚惶诚恐地跪下:“臣张佑正参见皇上。”
“有事?”青年眼皮一抬, 神色冷淡地看着中年男人。
“臣……”中年男人头皮一阵发紧,正犹豫要不要说实话,看青年剑眉微蹙,目光冷凝如冰,一咬牙,视死如归地道:“陛下正值青年,最是精力旺盛之时,应广求淑女,好开枝散叶,为我大齐朝添福增运……”
说完这话,中年男人低着头跪在那,额上细汗密布,心里不住哀嚎。
真是倒霉透了!这么多个人一起抓阄,偏偏他手气臭,抽中了个来谏言的条子!说实在的!他很怀疑那群老家伙是不是看他是新上来的故意串通了整他!
室内静得落针可闻,中年男人大气也不敢喘。阁老们之前就劝皇上广开后宫,若皇上不纳妃他们就愧对先帝愧对大齐,会一直跪倒皇帝答应为止。结果皇上冷冷地丢了句:朕自有思量!后就挥袖走了,留下跪了一地的阁老们。阁老们也硬气,撑着年过半百的躯体跪了几个时辰,最后晕了过去。太医就在一旁守着,看人晕了就上前救治,这群谏毫无效果!
可眼下这几人居然坑他来进谏!皇上是不会听的,他只求皇上看在他老年来子且他妻子怀孕无比辛苦的份上别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