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高临下打量她。
依旧一身粗布衣裙,为了煮汤,把袖子挽了小载,露出雪白的手腕。她神色淡淡的,在朦胧的月色下更显得清冷明艳。
和他刚遇到她时的神色无二。
这时,他听到了她拿起瓷碗的声音,他发现被充做桌几的小矮櫈上放着两只碗,两双筷子。
明显是有准备。
她笃定了自己会回来。
谢擎宇打量到这里,嗤笑一声。
一个女子都不虚他回来,他堂堂男儿还怕她不成。
管她是妖魔鬼怪,又若是心机深沉,他都应战了!
谢擎宇走上前,不客气往铺在地上草堆一坐,盘了腿。
林莺此时终于侧头看他,见他靠自己挺近也没在意,反倒唇角翘了翘。
臭脾气,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模一样的。
大胆,无畏,洒脱。
想到洒脱二字时,她猛然间脸色沉了沉,本打好肉和汤的碗都要递到他跟前,手一转却是转到自己面前。她抓起筷子就自己用起来。
谢擎宇都做好要伸手的准备,结果那碗就那么拿走了。
——她耍他啊!
谢擎宇瞪大了眼,英俊的面容都快气扭曲。
这女人怎么那么恶劣?!
他自己盛!
少年暗中咬牙,自己拿起碗盛了满满的肉汤和块大肉,也不怕她再放药,直接就吃了起来。
怕她个鬼,他现在有警惕,哪怕她放了药,他也能将她先打晕去!
而且,她要害他,也不会再给他身边洒雄黄粉。
谢擎宇是饿极了,任谁一整天没进食,也会饿得毫无形像。他连喝了三碗汤,剩下的肉也都到他肚子里了,浑身舒坦。
撇去她古怪的性格不说,她手艺还不错的,羊肉汤做得十分鲜美,没有膻味。是他喜欢喝的味道。
他有些意犹未尽地咂咂嘴,侧头一看,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喝起酒来。
曲着双膝,望着夜空,时不时仰头对壶喝上一口。清淳的酒液偶尔会落出一两点,沿着她精致的下巴往下淌落,滑进她衣襟里。
美人做什么,总是赏心悦目的,可谢擎宇却莫名有些心疼她,冷冷清清的,满身寂寥。
仿佛这天地间就她一个人,淡漠是她的自我保护。
“女孩子别喝那么些酒,伤身。”
他抿抿唇,到底是劝了一句。
正要喝酒的林莺动作一顿,侧眸瞅他,眸光染着月华,幽光轻荡,神色竟是有几分他看不懂的莫测。
“你又不娶我,你管我。”
她凝视着他良久,终于轻轻吐出一句,然后再度仰头喝酒。
谢擎宇在这瞬间就站了起来。
——这绝对是个疯女人!
哪里有姑娘家会说这种话,他也是疯了,才跑回来想找她算帐。
管她是不是会武,管她是不是故意算计自己,也许她就是神智不太清楚,才会做让人摸不清头脑的事。
她会医术,又救治村民,应该是个心地善良。所以是个善良的疯子!
谢擎宇呆不下去了,什么话也没有说,直接离开这小院子,翻身上马就疾驰而去。
林莺一直坐着,看着少年人策马离去的背影,即便是个背影,都意气风发让人看过后就忘不了。
走吧走吧。
走得远远的,反正他也不会娶她,再重来一世,他还是这样说走就走,从不停留多看她一眼。
所以,老天爷让她重新活过来是做什么的?
林莺抱着膝盖,把头枕在上边,闭上眼。
远去的马蹄声居然又再度清晰,就停在这院子前。谢擎宇到底还是回来了,隔着篱笆问她:“你家人在哪里,记得是什么州府吗,你口音不是京城的人。”
林莺睁开眼,眼里有掩盖不了的诧异。
谢擎宇见她不说话,又说道:“你只要记得家在哪里,我就能送你回去,或者你记得别的也可以。”
记得?林莺明白他为什么回来了,他把她当疯子还是当傻子了?
他以前也常对她说:“林莺,你就是个疯子,别闹,我送你回去。”
她莫名地鼻子发酸,再度闭上眼说:“我不回去。”
回去了,她又要和前世一样,被逼着嫁定下亲事的人,那就是家族用来联姻的棋子。即便她自小叛逆非要习武,也躲不过那场婚姻。
她都重新活过来了,他也没有跟以前一样,总是一走了之,每回都是她低头回去找他。
她怎么还能再沦落到前世的地步。
眼睁睁看着他离开,然后彼此相忘。
等她彻底摆脱家族后,她来京城找他,却是见到他小心翼翼抱着一个孩子,身边立着个娇美的妇人。
林莺突然站起来,大声朝他吼:“我不回去!”眼泪就落了下来。
谢擎宇被她哄得耳朵嗡鸣,再定晴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