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度戒礼满,老三陪盘阿婆去回龙庙烧香。
回龙庙建在1700米的天台山的山脊上,背靠崖子石,器宇轩昂,神乎其神。
上午的阳光十分耀眼。当地人叫天台山为崖子石,由三座高峰组成,山势雄伟,气势磅礴,峰中有谷,谷中有峰,奇峰林立。远远仰望,只见主峰旁边的双峰突兀挺立,卓尔不群,浑然而成雄伟天门。
“大川,这回龙庙的香火可旺盛了。”盘阿婆一步步登石阶,虽然没有青壮年那么快,但绝看不出老态龙钟。老三提着装了香烛的篮子跟在她后头。
“阿婆,您经常来烧香吗?”老三问。
“初一和十五都会来。”盘阿婆说,“也就是求一个心安。”
回龙庙相当神秘,香客众多。现在的回龙庙是之前当地人重新修建的。盘阿婆告诉老三说,二十年前,这里还是一片废墟,有个姓陈的广东老头子带着妻儿来天台山落户修行。一家三口在废墟上依山搭起几间茅棚,每天劳作、念佛,自给自足,过着苦行僧的生活。半年后,已七十八岁高龄的老太太突然说有些困,要到外面的世界走一圈,然后钻进茅棚一睡不醒。陈老头以为老伴是在坐关练‘辟谷功’,依然跟她同床共枕三年,直到消息不胫而走,人们见到一副骨瘦如柴但仍栩栩如生的完好尸身……
在潮湿而温暖的南方山林里,一具尸身不遮不掩竟然三年不腐,这事太让人费解。老三怀疑,老太婆是不是在修炼龟息功,根本没死。
过“天门”时,他还在琢磨这个事,猛然一阵冷风吹来,他抬头,但见两面都是茫茫绝壁,高达数百米,活似两道巨大天门高耸入天;峭石崭立,如刀削斧砍,绝崖上苍松悬挂,似猛虎跃下,又似蛟龙欲腾。头顶只露一线天,冷风嗖嗖,寒气逼人,似觉万山压顶,令他心惊肉跳。
老三收敛心思,小心翼翼拾级而上,沿着山脊的石路绕过崖子石,眼前是一大片绿油油的草甸,龙须草丝长如发,箭竹墨绿发亮,如织锦缎。举目众山小,云雾缥缈之中,仿佛人与天相接,顿觉两肋生风。
脚边是刀斧般削过的绝壁,危崖万丈,高深莫测。
到了庙里,老三将篮子给盘阿婆,她去佛前烧香。
烧香的人不多,真正像盘阿婆一样虔诚地一板一眼地烧香的更是寥寥无几,观光的游客们进了庙,大多是抱着好玩的心态烧柱香,再往功德箱里扔几块钱。老三也跟着往功德箱塞了三十块钱,但没烧香。他是看客,只看不练。
庙堂又高又大,青烟缭绕,黄色的布幔从上至下垂落,老三从低垂的黄布幔旁看去,那尊被烟火熏得有些发暗的泥塑金身佛像,木然的眼睑里似乎射出沉郁的目光。
老三在庙里转悠。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尼姑站在前面,喊着佛号说:“施主既无心向佛,又何必施舍香火钱?”
老三仔细端详着这位老尼姑,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宁和。说她老,是因为她的声音和体态似乎已经饱经世事沧桑,实际上她的脸看不出年纪。
“我不信佛。”老三笑了下,“但捐几个香火钱也是应当的。”
“其实,信与不信都在一个缘字。”老尼微微一笑,回手一指,“你看这寺内的芸芸众生,又有几人与佛有缘。所求多了,反而成了贪欲。如你一样淡漠,倒会让佛心清净。”
“空山孤绝,前无路径,红尘万象其深如海,世事如潮起落,或有大道隐随。”老三看着老尼姑慈祥的目光,觉得十分亲近。
“嗯,世人皆有所求,不外乎求人求己而已。”她眯起眼睛盯着老三看了半晌,缓缓吐出一句,“施主无欲则刚,不过,身犯孽障甚多,恐怕难独善其身。”
老三猛然一愣,看向那位老尼姑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虔诚,“能否请大师明示?”
老尼姑淡然一笑,“既然你我有缘,多说几句也无妨。”她抬手指着外面,幽幽说,“人生聚散皆有天数,施主畏手畏脚,怕是会辜负过多,徒生烦恼。”
“既然如此,敢问大师有什么方法化解?”
老尼姑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是善缘,是孽障,只有自己知道。我等旁观者不敢妄言。不过,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何不顺水推舟,将一段孽因结成善果……”
老三耳边如惊雷炸响,半晌不语。
老尼姑回手指向正走进大殿的柳筠,“她随你而来,为什么不让她随你而去?”
“她是来寻仇的!”老三满腹纠结。
“假作真来真亦假呵呵,施主宅心仁厚,我也就不再赘言了。”老尼姑见柳筠已近,转身飘然而去。
柳筠来到老三的身边,轻轻问:“为什么要躲着我?”
老三头皮一紧,不知如何开口。
前天半夜他一觉醒来,就在走廊灯影射的微光,只见柳筠穿了睡袍坐在床头,眼里满是空洞、无神。
他吓了一跳,坐起来,发现床上一片狼藉,散乱扔着的衣服、裤子,还有撕破的小内衣,自己身无寸缕。
老三用力拍了拍脑袋,希望这一切只是梦境。可是,脑壳痛过之后,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切是真的。
“我,我,我……”老三彻底懵了。酒后乱性!
“你……走吧!”柳筠无力地说。然后,闭上了眼睛。
老三毛手毛脚穿了衣裤,溜了……
庙里佛号声声,老三指了指门外,抬脚出去,柳筠跟着出来。
庙外有一个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