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烟缭绕,经文梵唱,师公吟咏,众人祈祷。
在二师叔带领下,众师叔身着各色不同的法服,手持吉板、铜铃、锣、鼓等法具,排列整齐的向神位汇报,证明受戒者正重新投胎,通过教化后已经成人,求祖先保佑。
度师的主要议程为功朝、贺楼、召龙、请圣。在二师父吟诵经书的韵律和节拍中,度师的师叔们不断相互变换队形、互换角色,舞弄宝剑、摇动铜铃、敲锣击鼓、手舞足蹈,舞蹈变化无常,形态古怪,时而环绕成圈,时而排列成行。
瑶人认为:世上存有天道、地道、人道、佛道、畜道、鬼道共六个道,前四道为利道,后两道为害道。因此,要循利避害,扫清妖魔鬼怪。
礼成,二师叔盘有财宣布:“这是你们大师伯的弟子鲁大川,从今往后,他就是你们的大师兄。”
众徒孙错愕片刻,先后唤:“大师兄好!”
盘二狗第一个冲上前,拉了老三的手替众人介绍,脸上满是光鲜。
由此,老三名正言顺地列入门墙。
而此时,老三犹如坠入梦里,昏头昏脑跟着盘二狗一个一个认人。
“这是二师伯的大徒弟,谢禀林。”盘二狗带老三到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跟前,介绍说。
“你好,你好!”老三伸手跟谢禀林握手。
“大师兄好!”谢禀林双手握住老三的手,使劲摇。开玩笑,这大师兄可不敢怠慢,这一干师兄弟中,无论老少,都得看他眼色。想想啊,他可是师公祖亲自传艺,那后来居上,绝不是开玩笑。
“这个是……”盘二狗兴高采烈地拉着老三,介绍张三李四。他看到几个平素里不给他好脸色的师兄弟,这会都冲自己笑,脸上像开出一朵向日葵。
跟所有的师弟握完手,足足用了二十分钟,老三手都酸了。完了,盘二狗拽他到一边,殷切希望,“师兄,以后你可得罩我啊!”
“罩个毛线啊!”老三低声,“你不是不知道,我什么功夫都不会,就是一个名誉大师兄罢了。”
“师公祖会教你多少功夫不好说,但有他罩着你,这群师兄弟谁敢不给你面子?”盘二狗身在其中,自然明了师门内的微妙关系。
“狐假虎威!”老三脱口而出。看着那一群忙碌的同门,他恍恍惚惚有再世为人之感。
事情怎么会这样?他不过是感恩认了两老做阿公阿婆,要说有所图,不过是为了治好怪病。他从未想成为一个巫师。就算客串也不。不行,待会得找阿公说道说道,咱只做干孙子,不做巫师好不好?
老三心事重重进屋去了。
厅屋里的气氛沉闷得要命,台子撒了,盘师公与弟子们安静地坐着,一言不发。老三忙给他们续茶水。
“大川。”等老三续完茶,盘师公指着众位师叔,“跟几位师叔亲近亲近。”
“二师叔好!”老三遵命与师叔们一个一个行礼,“三师叔好!四师叔好,五师叔好,七师叔好!”六师叔是盘二狗的师父,已经过世。
二师叔盘有财悄悄点头。师兄这个记名弟子落落大方,不亢不卑,并且短短一会儿能分清这些次序,确实有过人之处!
“我年纪大了,在外面走动的少。以后,这小子有什么动静,你们多敲打敲打。”盘师公话里有话。
众弟子都点头。他们明白敲打意思就是帮衬。您老人家发话了,我们敢不听从?
“大川不是恣意妄行之辈。阿满的眼光不会错的。”盘师公举重若轻地说。
“那是,那是。”盘有财连连点头。
晚饭前,众人散去。
“阿公,那个,什么,明天您坐关,这个兴许用得着。”老三将令符取下给盘师公,“我的病好了,这个完璧归赵。”
“三代出君子!这老话真是一语道破天机啊。”盘师公接下令符,玩味地说
“阿公,您太看得起我了。”老三自嘲的地哼哼两声,“我算什么君子啊。一个盗过墓的人,是要受天谴的。”
“没有人不犯错。”盘师公沉声道,“当年我息事宁人,将你师父逐出莽山,不仅毁了他一生,也毁了幺姑。我一念之差,就害了两个人,你说,那是不是错?”
老三不敢妄加评论,没做声。
“犯过的错是追不回的。”盘师公端起火塘边漆黑的搪瓷杯喝了一大口茶,“世间万事万物都讲究一个机缘,你遇上阿满,就是缘,他为你而死,这就是机。你命运多舛,注定要入我门下。你机智过人,品性淳朴,但你从小生活优越,缺少磨砺,遇事一味退让。你不想学法术,但有恶人盯上了你,用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你,怎么办?”
老三似乎明白了许多。做人以厚道为本,做事却要讲究方法。外面的世界讲手段,讲优胜劣汰,该出手时要出手。
“你想过平淡日子,这份心思没错。这个世界想做人上人的太多了,踩来踩去,最后都不得善终。可是,你想不被人踩,光有不踩人的心是不够的,还要有不让人踩的力量。”盘师公眼里放着精光,“当年,李自成带二十万兵马闯进莽山,要凌驾于瑶人之上。最后被瑶人赶出莽山,躲去了万古金城,被清军剿灭。世事弄人,如今山还在,城却没了。”
“阿公,我明白了。”老三惭愧地说,“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虽然以后你不会成大师公,但你是我大徒孙,你们那一代师公你要负责。你要领他们敬天敬地敬百家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