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挡恶风,峻岭生蜜川,朅盘陀人在高山和河谷间种麦菽、驱牛羊,世代过着半耕半牧的生活。如果不是正当丝路要冲,朅盘陀就是一个处在高原上的世外桃源。
“此国盛时辖地千里,威服识匿、护密、勃律等地。现有十二城堡,十四伽蓝,民千余户,多为波斯种,亦有氐羌戎等族融入,民风历来彪悍。然其王却类于汉,王宫俗称公主堡,亦是源自汉日天种的传说……”
葱岭守捉驻兵所在便是此国十二堡之一,由此堡到王城尚有四十里。尉迟胜算是半个地主,对朅陀盘的情况比高汉要了解的多,向高汉介绍了不少有关朅盘陀的情况。不过让高汉奇怪的是,一路行来无论田间还是草场都没看见任何朅盘陀人的踪影。
王都位于蒲犁谷内,分内外两城倨山依河而建。全由巨石所筑的城墙线条粗犷豪迈,在夕阳的照耀下有如一只浑金打造的巨兽趴伏在广阔的河谷中间。
朅盘陀是佛教传入汉地的源头和途径之一,站在高处远远望去,城中伽蓝宝塔林立,各式金顶熠熠生光,却有一股与于阗仿佛的异域风情映入眼底。
高汉一行的到来却打破了眼前这一片祥和的佛域风光,在高汉等人诧异的注视下,外城内城鼓角响成一片,无数人纷纷拥到城墙之上,剑拔弩张地一付如临大敌的模样,而且从他们井然有序的样子看他们似乎是早有准
备。
高汉不解地回头看了看尉迟胜,“你不是说朅盘陀人很好客的么,他们就是这样欢迎客人的?”
“呃……”尉迟胜一时间也闹不清这是什么情况。
“报——”
就在此时,一骑飞驰而来,却是早先派出的探路斥候。
“禀告高帅,西南十里河谷发现一彪人马正向王城进发,人数三千余,看旗帜和装束皆是吐蕃军。
”
“吐蕃人!”高汉的瞳孔不由得一缩。
从小勃律北上朅盘陀必须经过由大唐掌控的坦驹岭和钵和州,吐蕃一年前拿下了小勃律,那之后吐蕃便息战至今再未西进或者北上,但现在吐蕃军突然出现在了这里这就意味着这两处险要的关隘已经失守了。
很明显,朅盘陀人已经知道了失守的消息,提前做好了应敌的准备,而且是把高汉一行也当成了吐蕃的来犯之敌,否则反应不会这般迅速。
“咱们来的不是时候,也正逢其时啊。”高汉笑道,感叹之余又想起了赤德祖赞,“为了财富和宏图伟业,我那赞普兄还真有点迫不急待了。可是这样穷兵黩武地折腾,真的对雪域有好处么?”
尉迟胜对这个分析另有忧虑,“按理吐蕃入寇,葱岭守捉应该第一时间上报给于阗镇守使高仙芝高将军,可是咱们怎么没从他们那里得到此类军报呢?”
“还不是被福缘丹给闹的?大食出损招,吐蕃出兵,这是个联合谋唐的阴谋!”
尉迟胜急到
,“我与朅盘陀望月王有过一面之缘,或可取信于他放我们入城与其一同御敌。”
高汉摆手阻道:“在这个敏感时期朅盘陀人会不会放我方入城暂且不说,与其共同御敌也白白浪费咱们这支奇兵。”
尉迟胜为难道:“我部只有只有二百五十人马,能作奇兵之用?”
“呃,我看你就是二百五,听命令就是了。”高汉没好气儿地横了尉迟胜一眼,“传令,全部退回山后,蜇伏不出。遣派斥候队时时监视,其他人吃饭睡觉,马喂精料。”
“诺!”
尉迟胜知道高汉不是个怕事的人,也从高汉的话里听出了浓浓的战意,却并不看好这点人能有何作为,当下心思惴惴地领命安排了下去。
队伍退到隐秘安全地带,人马养精蓄锐,高汉则跟着一个斥候前去查看敌情。
这回来犯的吐蕃兵分为前后两队,前队千骑,人马皆配锁子甲,予、盾、刀、矟、弓、抛石兜等十余种单兵武器。后队两千人,押运着近百辆大车,每车皆以火绒布覆盖,看不到装的什么,但从车上装载的物品形状上判断应该是粮秣、攻城器械之类的东西。
“装备如此精良,这绝对是精锐之师。”斥候趴在暗处小声地向高汉解释到。
高汉在雪域混过,比斥候更了解吐蕃的军制,知道眼前这些吐蕃兵不是精锐,而是仅次于王庭卫士的精锐中的精锐。高汉还认出了在那面高高飘扬
的“巴”字帅旗下领军行进的主帅,正是老熟人——巴-塞朗。
高汉的心里不由得感到十分奇怪:“这家伙不是说一辈子不与大唐为敌,要潜心理佛的么?怎么跑到这里打朅盘陀来了?打朅盘陀跟打直接打大唐有何区别?”
高汉在琢磨巴-塞朗,悉不知此时正领兵向朅盘城行进的巴-塞朗心里翻江倒海地十分难受,更是把高汉骂的狗血淋头。
昔日,高汉为救高希不得不替赤德祖赞去逻些找娘-若布验证真伪,稍带着从巴-塞朗手里连唬带蒙地弄走了四匹宝马。那马可是赤德祖赞的心头肉,他对高汉这个泼皮无赖没办法,回到逻些后却把怒火撒到了巴-塞朗的头上。
赤德祖赞最不能容忍的是属下不忠,巴-塞朗未按规矩收回宝马既有通知之嫌,赤德祖赞心生警惕,盛怒之下以失马之责把巴-塞朗贬出逻些,派他驻守小勃律。
而后悉猎为谋取大相之位,弃友情于不顾,向赤德祖赞进谏,让巴-塞朗兵出小勃律攻打朅盘陀,一来可替吐蕃打通北上门户,二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