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有的不安。她发现自己也很难向起云解释为什么最终还是成了邹晋的研究生,任她百般试图证明这不是自己的本意,姚起云也只是说了句:“算了,随便你吧。”薛少萍对于女儿考入行业内最出类拔萃的专家门下很是感到欣慰,整日念叨着应该阖家邀请邹教授吃顿晚饭,这才是该有的礼数,司徒久安张扬的喜悦更是让司徒玦无法消受,她简直无法想象爸爸在每一个客户面前“不经意”提起女儿保研成绩第一名的场景。
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她常常会想起高教授那和蔼可亲又意味深长的笑脸,还有邹晋电话里的那番话。有些东西像藏在窗帘背后的鬼魅,她隐约可以察觉到什么,却不敢一个箭步上前掀开帘子,只能相信那是一阵风罢了。
那几天,司徒玦总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醒过来之后心烦意乱,但又记不得梦里的情节,唯有一次好像平地里一脚踏空,整个身子都不由自主地剧烈一抖,耳边传来尖锐无比的笑声,过了几秒她才意识到不过是自己的手机来电铃声。她揉着眼睛,发现已日上三竿,家里人上课的上课,上班的上班,除了自己,就只剩下姚姑姑。
这是她眼前最讨厌看到的来电,对方正是邹晋。昨天下午她去等姚起云一块回家的时候,邹晋就曾打过一次电话。当时司徒玦就已经下了如果换不了导师宁可放弃继续念下去,也不做邹晋研究生的决心,不想跟他再有瓜葛,便没有接这个电话。姚起云看了她一眼,司徒玦本想主动说点什么,但人家压根没问,她若急着解释,未免显得刻意,于是索性沉默,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没想到这一沉默,就是一路无言。
离家还远的时候,姚起云还是会牵着司徒玦的手,每逢过马路,他都会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司徒玦甚至不怀疑假如有一辆失控的车略过,他一定愿意用自己的身体来做她的盾牌,但是,她却不能假装没有发现,两人相对沉默的时间越来越多。有时她会故意说个笑话或自爆糗事来冲淡这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冷场,结果发现不但不好笑,反倒让自己像个小丑。等到他提起兴致试图回应,她却已然意兴阑珊,连情绪都错位。
很难去追溯这一切是从哪里开始的,邹晋的事也许是个诱因,也许问题从更早的时候就开始了,早到什么时候,说不定是一开始。司徒玦可以察觉到他的小心,因为她也是一样,一路走来,他们有过太多争吵,太多问题,太多阻碍,反反复复,离离合合,能够牵手走到今天实属不易,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就像身上长的小疖子,反复地挠,反复地结痂,最后绑住双手发誓再也不去触碰它,却发现它终究愈合不成一块平滑的肌肤。
“你到底有完没完?”司徒玦接听电话时愤怒到声音都变了腔调,她把和姚起云之间所有的不快都迁怒到电话另一端的人身上。
邹晋似乎并不意外,他说:“对不起。我知道你现在不想听我的电话,可有些事我必须现在告诉你。”
司徒玦忍无可忍地说道:“我说过一万遍,我对你们那些事不感兴趣,为什么非要把我扯进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以为我可以把事情处理好,不让你卷进来,但是现在……对不起。”
这是短短的几句对话里邹晋第二次说对不起,而他并不是个谦卑的人,司徒玦心中那种不详的预感愈演愈烈,她似乎嗅到了他竭力平静说出的每个字后面的风暴的气息。
她心中的愤懑不耐悄然退潮,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不安的平静。
“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邹晋隔了好一会才开口,他好像在思索应该从哪里说起。
“我带的一个博士生,不是小婉,是个男孩子,你知道吧,刘之肃。”
“我认识他。”司徒玦眼前马上浮现了那个师兄的身影,白净的面庞,高个子,习惯性地微微佝偻着背。同是一个学院的学生,难免有些印象,这个师兄曾经为邹晋代过不少本科班的课,再说他还是三皮的舍友。司徒玦记得一次等电梯的时候,他幽幽地唱着那句“不重生男重生女”,想也是若有所指。
“我带了他快四年,他在别的学校读的硕士,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聪明、勤奋,有强烈的求知欲和上进心,我很是欣赏,所以破格收下了他。”邹晋说得很慢,像是在回忆,也像在斟词酌句地试图表达地更清楚,心急如焚的司徒玦竟也没有打断他。
“我说过的,我对我的学生一向严格,说严苛也不为过,这点我承认。之肃跟在我身边这几年,没少挨训,可是我一直把他当自己人。我要求他延期毕业,是因为我不希望看到他继续散漫下去,越来越浮躁,更不能忍受我的学生用投机取巧的方式来做学问,他既然叫我一声老师,我就有责任教好他。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记恨,我……我是那么相信他!”
司徒玦小心翼翼地问:“他做了什么?”
邹晋的沉痛惋惜开始转变为迟疑,似乎到了嘴边的话又有太多难以启齿的理由。
“之肃不但是我的学生,也是我的助手,我的电脑,文档、各种数据资料旭东都经他的手整理,就连我的住处他也经常出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存了那份心,处处有意收集对我不利的证据。最近,他正式跟我撕破了脸,不但要求我同意他毕业,还提出要我在即将在期刊上发表的几篇学术论文上都署上他的名字—当然,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