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骗了她。
她只能夜夜看着定和哥哥给她留下的画像,慰藉自己的孤独内心:至少,人已经在自己身边了,她多少还是有机会的。
她用出所有的智慧与机灵,帮助他一步步走过难关。期待他能发现她的美。
可是!
她再也等不到了。
那一夜祁云殿外的惊鸿一瞥,却伴随着那个女人的到来。麴鸿都看着他微侧过头,无限怜爱地扫了那躲在暗处的女子一眼,然后告诉自己:“公主,这位是我娘子。”
短短几个字,却是一把把入肉的冷刀。麴鸿都仿佛碎裂的水晶石一般颤声道:“你娘子……不是……”终究,公主的教养让她克制住了这点失态。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护着那个女人退回寝宫。
凤嘉宫外,传来铜壶滴漏的声音,听着就像是一颗心,在慢慢滴血。
五年的忍耐,七年的相思……这一切竟然就这样结束了。
麴鸿都将手中的雪白绢纸慢慢团拢,上面张定和公子亲笔描绘的俊朗脸庞被她扭曲得一片胡乱:她每日都精心梳妆才出现在容郎面前,任何事情只要他需要,她无论多么艰难都会尽力完成。她用了整整五年的功夫慢慢熬着,以为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谁知道,他竟然对她说:这是他的娘子?
他的妻子只能是她!只能是麴鸿都!她贵为公主,哪点不如旁人?
她用镂雕着梅花小鹊的象牙梳,仔细抿了抿光滑如丝绢的云鬓:“来人,给我梳头。”
十数位宫人走入其中,有的持镜立在她身后,有的端罗帕香水,有的负责挑拣首饰。在麴鸿都的亲自指挥下,她们将她一头乌发,装点出富丽华贵的发式来。
麴鸿都穿上摇曳的金烁扇尾长裙,仪态万方地走出自己的寝宫,坐上步辇去了祁云殿。
祁云殿里,一如往常般的,外面站着十数名高昌国的文书官员。小王子麴智胜已经出落得风姿颀长,正端坐在驸马案桌边,奋笔疾书着。翟容早就回自己的寝殿中了。
有人来报,红豆公主前来。
麴鸿都走入驸马寝宫,先看到了自己兄弟:“驸马呢?”
“姐夫不太舒服,在里面歇息。”麴智胜先给长姐敬了茶,道。这伪“张定和”横竖三天两头闹病,有时候是真不舒服,有时候则是懒得见人,这谁也闹不清他。智胜过来的时候,翟容已经将官员上书的卷帙都清理过一遍了,让智胜自己根据他分好的轻重缓急拿定主意。最近他越来越放手了,再过不了一两个月,估计就得把这个高昌彻底撒给智胜了。
“智胜,你先退下,剩下的姐姐帮你来做。”麴鸿都把玩手边的茶碗,一双眼睛微微垂着看不出表情。麴智胜生性敦厚,比较听话孝敬。听着自己长姐如此发话,向姐姐行个礼就走出了祁云殿。
麴鸿都看了看堆在案桌上的卷帙,心不在焉略微翻了翻。这些年她也时常来这座祁云殿,照看一下小王子的起居,送一些可口的宵夜。虽则与容郎不得见面,但是知道他就在十丈开外的地方,总是觉得很心安。他护着他们姐弟一步步走过来,要是能如此一辈子该多好?
可是……他挡着那个女人,生怕被他们看到……
那个女人则环着他的腰……姿态亲昵……
麴鸿都全身都如着了毒箭,又痛又痒。这将近五年来,她一直在想方设法观察着翟容,想着找到什么契机,能够让他们这种政场的合作,变出一点暧昧的情调。
她努力了那么久,什么结果都没有。而那个女人一出现,就能跟他身体交叠在一处!麴鸿都放下奏折,让宫人递上随身带着的铜镜,她的脸出现在那面铜镜中,一双秀目中饱含红焰。她伸手要过一盒细粉,慢慢匀了一下。
麴鸿都站起来,让门口的文官都散去。
她站在祁云殿的殿门前,却没有往外走,转过身体向着西阁而去:“去驸马的寝殿室看看。”跟随她的宫人一怔。
当看到麴鸿都向张驸马的寝殿室走来。落柯愣了愣,迎上去:“公主,有急事吗?请让落柯为公主通报。”
“不必。”麴鸿都步履坚决,宽大的衣袖一把挥开落柯。公主的威仪,甚至令站在两厢的几位承启阁官员都迟疑了下来,不知道能不能阻挡。她已经快步走到了张定和的寝宫外。落柯不能冒犯公主,只能在后面高声道:“驸马,公主过来了。”
“让她进来。”里面传来翟容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麴鸿都立时泪水直流,她一把推开檀木殿门,站在了他的面前。这么多年了,她一直是如此耐心。可是现在她……她彻底绝望了。
麴鸿都走入寝宫,看到他已经严谨地将面目掩盖起来了,不觉哭了出来:“容郎!”
翟容坐在自己的乌木案桌后,被她这一声叫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回,他是真的诧异了。据他所知,他在唐国的真实身份,高昌是并不知道的。那时候跟他说的是,高昌国麴氏政权有国难,求到圣人面前,圣人选中他而已。
高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