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看着追兵愈发靠近,霍重华突然怒骂一声:“妈/的/,没路了?!”
前面是围墙,后面是追兵,霍重华估量一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垫脚翻墙而入。
他白日挨过一顿毒打,肋骨处有伤痕,要不是一直挺着,怕是早就落入敌手。霍重华身形高大,只不过因为过于消瘦的缘故,一身黑衣就衬得他的背影显得清寡了些。
双脚落地后,他一手摸了摸了胸口处,那至关重要的东西还在,仰头望了一眼火光越来越明亮的地方,耳畔是愈发靠近的官兵脚步声,他没在犹豫,沿着高耸的砖墙往海棠花深处走去。
夜黑风高,他根本没看清这座宅子是哪门哪户,围墙足有两人之高,另砌有翘角的碧瓦,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府邸。
他本想打算寻一隐蔽处,先躲过风头再趁着天黑潜离城东。谁料没走几步,就看见一处灯火阑珊下,少女一袭白衣,倚在栏柱下,望着灰暗色的天穹发呆。
不,再定睛一看,根本不是什么少女,而是那个奇怪的女孩儿。
她身形算不得高挑,虽远远不足他,但在同龄的女孩当中,已经算是倾长玲珑的了。
霍重华又是暗骂一句,扭头就走,殊不知脚下的枯枝出卖了他的隐藏地,更可恨的是,他抬头望去时,那女孩儿也在看着他。
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女孩儿没有丝毫惊讶与恐慌,她就那样静静的立在那里,一双水眸此刻映着屋檐下红绉纱灯笼里的光线,比白日里还要晶亮。
女孩儿的镇定坦然,却显得霍重华自己有种做贼的感觉。
不对,他明明穿着夜行衣,脸也罩住了,她理应没有认出自己,她凭什么丝毫也不畏惧?
霍重华也定定的站在那里,与女孩儿对视,终于,那女孩儿朝着他走了过来,霍重华心里纳罕:这到底是哪家的小姐?胆子比我还肥!
转念间,楚棠已经靠近。
一个人的相貌可以改变,但是眼神变不了。霍重华面目被黑纱所遮,但是那两条蹙眉的剑眉,以及眉宇之下的一双深邃幽冷,似睥睨世间所有的眼神是变不了的。
说实话,楚棠在没认出霍重华之前,心里头的确吓的咯噔了一下。
然后,她认出来了,而且用了极快的时间将来人打量了一遭,见他动作狼狈,一手扶着胸口,似乎受了伤。
明眼人也能看得出来,霍重华绝对不会是夜半无眠,特来与她赏月谈心的。
楚棠将惊讶参与心底,也不揭穿霍重华,走到他面前时,仰头望着他:“你这么快就来还银子了?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麻烦,明日派了人送上府就行了。”
霍重华怔了一怔。
她认出了他?
还以为他一身飞贼装扮,就是为了‘欠债还钱’,特意来还银子的?
呵呵-----不愧是深闺小姐,心思单纯至厮,我正好可以利用一二。
这厢,霍重华正盘算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先诓骗了楚棠不要声张,然后再寻了机会离开。而楚棠内心却在想:他半夜穿着这样在外面干什么?刚才我好像听到了有官兵追贼的声音,难道捕捉的对象就是他?罢了,既然已经没有揭穿他,不如接着演下去吧,我倒要看看未来的当朝首辅到底再耍什么伎俩!
霍重华一手摘下脸上黑纱,薄厚适中的唇扬了一扬,笑的非奸即盗,他说:“我打听了一个下午,才知你住在此处,所谓君子不积旧债,欠你的银子,当然要尽早还了。你-----身边的丫头呢?”
霍重华的目光突然闪现一股狠意,楚棠顺着他望过去的方向转身一看,除了随风摇动的灯笼,再无旁人。
墨隋儿已经睡下,她自己心事繁多,就一人出来散散心,谁料会有人从天而降?
难道他还想灭口么?
楚棠警惕了一下,她对这位未来的奸佞之臣,丝毫没有好感,霍重华的大名将来会令小儿啼哭,她可不会以为重活一世,自己就能得天垂怜,凡事都能迈过去。
且不说霍重华莫名其妙就出现在闺阁女儿家的院子里是怎么一回事,单是楚棠今夜亲眼看到了霍重华的出现,就有可能让他起了杀意。
上一辈子,坊间传言,首辅大人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前一刻还是谈笑风生,下一刻就有人,人头落地。
楚棠不知道霍重华因何而来,又或是打的什么主意?她只想好好活着,让所有欺过她的人都不得好过,所以,她绝对不会傻到成为霍重华敌对的对象。
银色月光下,女孩儿莹白的肌肤此刻更是如上好的羊脂玉一样细腻,她笑了笑,露出两只浅浅可爱的酒窝,让自己看上去没有丝毫的威胁,道:“我让她回去取披风了,入了春,夜里头还是有些了凉的。”
霍重华听了楚棠这话,以为墨隋儿当真一会就到,也就消除了旁的心思,奈何他身无分文,根本不可能此刻就还她所谓的银子。而且……他根本就没打算归还。
顿时,二人陷入了一刻的僵凝。
却在下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