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穴手法为君随玉所授,旁人无计可施,苏锦容迫不得已作了半天木头人,穴道一解,立即扑进丈夫怀中痛哭,又撕又闹了好一阵,谢景泽措手不及,人又文弱,弄出了一身汗。
同一时间,其余人从大嫂口中得知了前后首尾,脸色均难看起来。
“老二,带弟妹回去休息。”示意谢景泽点了睡穴,斜睨终于静下来的女人,谢曲衡面沉如水,极其不悦。“回头教她明白点分寸,嫁过来这么多年还不懂什么话不能说,一点规矩没有。”
转首又责备妻子。“你也不拦着,那些话能听么,竟由着她信口胡说!”
“不关大嫂的事。”谢云书接过二哥歉意的眼神,俊颜铁青。“也是我自己失常才惹出风言。”
好好的一场家宴横生意外,谢曲衡叹了一声挥下手。“你回去好生陪陪弟妹,这边的事我来处置。”
青岚在一旁点头,“大哥说的是,二嫂必定喝多了,三哥千万别往心里去。”
陪着兄长走过湿冷的石径,雪停了,只余寒气凌人。
“三哥打算怎么办?”谢飞澜突然问。
沉默良久,谢云书淡道。“前一阵我接得传书,苏府近年行事乖僻,屡屡仗恃谢家姻亲一系张狂放肆,得罪了不少江湖同道。”
谢飞澜一怔,有些不置信。“你要……不怕爹反对?”
谢云书轻吁了一口气。“任其张扬下去,将来出了什么事反受牵累,让谢家被动,不如趁现在敲打促使收敛,借助其他势力可以不着痕迹,只要不损亲家情面,爹不会说什么。”
谢飞澜想叹又想笑。“三哥一怒为红颜,不怕爹看出来?”
耳边闻得轻嗤,他错愕的瞧见兄长神色嘲讽。
“这不正是爹的意思?”俊颜掠过一丝洞悉的冷彻。“娘或许不知,可谁能比爹更了解家里的情形,他早知流言却故意放纵,就是为了今天。翩跹平日足不出户,二嫂家宴时才有机会教她难堪,又怕有人回护,所以叫走了兄弟几个。”
难怪爹借口妻子疲倦提早退席,又点了五个儿子过去聆训。
“他想逼翩跹出来应对,借她的手修整二嫂。”思遍前后,谢云书恙怒非常。“顺理成章的接娘的担子,也不顾她现在……”身子还那么弱,连生产都有困难。
“难怪……”谢飞澜半晌无语。
“什么。”
“难怪大嫂说,她送三嫂的时候听见一句奇怪的话。”明明兄长气恼愈恒,谢飞澜却着实想笑,越说越觉得滑稽。“大概是三嫂自言自语,她说……那只该死的老狐狸。”
静了半晌,谢云书也笑了,怒色化成了疼怜。
“爹真是个老狐狸。”话中没了恼意,只余不甘心的抱怨。“这样处心积虑,我一个人不够么,非连翩跹也算计在内。”
谢飞澜笑了半晌,“我倒是想问,如果你心疼妻子受困于繁琐纠葛的家务,娶回来的儿媳有足够的能力做得更好,只不肯接手,你会怎么办。”
谢云书哑然无语,许久悻悻然。“可翩跹身子太弱,根本受不住。”
“娘当年身子也很弱。据说生大哥的时候爹担足了心,同你此刻一般无二。”谢飞澜在苑前停下了脚步,眼中掠过一抹复杂的情愫。
“她不是寻常女子,方能和你比肩而立。但既做了你的妻子,又岂能只当一介弱女,三哥该明白这一点。”
谢云书沉思,“四弟的提醒,我会好好想想。”
“三哥能想通是最好。”谢飞澜吁了一口气,“我走得也轻松。”
谢云书微感意外。“你要走?”
“我还是喜欢泉州,过完年也该动身了。”谢飞澜慵散一笑。“路途遥远,再回扬州不知何时,好在有兄弟们照料爹娘,我也少了牵挂。”
“你决定了?”话语有不容劝说的坚持,谢云书已知无庸多言。
又回复了一贯的佻达,谢飞澜点点头。
“三哥肩上担子不轻,好生保重。”
兽香不断,锦幄低垂。
纤弱的人儿仅着薄薄的丝衣,对着铜镜梳理一头长发。白玉般的足踏着绵软的地毯,素手轻握发尾,顺滑黑亮的乌发随牙梳拂动,犹如水瀑顷落。
等回过神,已拥住了被他疏淡多日的玉人,道出了纠结的情绪。
“对不起。”
她微微一动,又柔软下来,丢下牙梳倚入坚实的胸怀。
“让你遇到这些……”沉沉的话语充满了挫折,伤痛而失落。“真想把你藏在心里,除了我谁也找不着。”
环绕的气息盈满不安,长睫轻垂,注视着交扣腰间的手臂。
“云书。”她极少唤他的名字。
“嗯。”
“我不会死的。”
深遂的眸子凝住,平淡的话语刺中心底隐秘的恐惧,胸口突然哽住。
“我……一定不会死。”轻抚埋在肩颈的头,清冷的容颜有种近乎温柔的爱意。
我不会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