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顾窘迫地低下头，她进来时就发现凳子数量不对，可来都来了，现在再走也太矫情了。哪怕叶家当众给她难堪了，只要有林家的人在，她就是再委屈也得顶着。她一贯处事大方，甩脸子发脾气那是叶家大小姐叶乔一做的事儿，她施顾顾做不来，也没那个资本做。
乔云嗔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啊？”她的口气里可一点儿听不出责怪叶无双的意思，反倒还笑微微的，很是宠溺。
叶乔一看着施顾顾吃瘪的样子暗暗窃笑，一旁的林之姚已经在往外招服务生了。乔云无所谓地收回视线，转向拉着脸的姚静娟，笑道：“静娟，我在l市这几天，你们实在太客气了，哪时候回s市，我一定好好款待你们……老爷子？你说什么时候回去啊？你呀一定得回去看看，现在的发展日新月异，一年一个样子。”
林老爷子隔了桌子点头：“是该回去看看，人不能忘本么。”
姚静娟忍着不快道：“哪里，没有客气，你要真说我们客气，那也是应该的，谁让咱们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
乔云：“可不是嘛，算下来都三辈子的交情了……哎，不瞒你们讲，乔宝儿在哪我都不放心，除了你家，谁都不能让我放心啊，不然还能让她离乡背井地来l大上学？这个孩子一贯不省事，托给谁都是个遭厌弃的主儿，还就你啦，静娟，让乔宝儿赞不绝口，只要是说起来，总归是姚阿姨比妈妈还要好。”
姚静娟不自然地笑了笑。
乔云：“她说地我都嫉妒了。”
姚静娟言不由衷道：“乔一很乖，不管谁都不会讨厌她，怎么会遭厌弃呢？喜欢还来不及。”
乔云：“诶，我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她就是个事儿精，常常得罪了人还不自知……不过谁要是真的讨厌她，给她背后来阴的，咱们叶家也不是怕惹事的人！……呵呵，再说了，不还有你们帮忙么？”
姚静娟嘴角抽了抽：“这话说严重了，应该没人会那么做吧？”
乔云靠着椅背，摊开双手，笑地满脸灿烂：“就是个假设么，孩子不在身边，总是想地比较多，比较远。”
她们这么聊着天，施顾顾一直杵在边儿上，没人再去关心她。林之姚是出去招服务生了，可都好一会儿了还没见回来。她不能坐，光站着，又是尴尬又是不安——乔云的话句句带刺，瞧着是再平常不过了，可她听着，各中滋味品尝地一清二楚。哪怕是一清二楚，还是得装，装一无所知，就和姚静娟一样。
叶乔一爽翻了，人就是活地这么虚伪，背地里都干过那么多龌龊事儿了，可明面上还要装得比谁都正义——就是因为撕不下那张脸面，还得端着慈爱的长辈的架子。就算乔云的话再夹枪带棒，再难听，姚静娟就是气得吐血也得忍，不仅得忍，还要陪笑脸，作了这个孽就得受着！
让叶乔一没想到的是家庭主妇乔云居然还会这么阴险的招数，估计是平时闲得除了搓麻美容就是看肥皂片，宫斗宅斗看多了，烂熟于心，操作起来得心应手……叶乔一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家妈妈，崇拜爆棚，心花怒放。
敲打了姚静娟和施顾顾，乔云功成身退了。薄雅走了，乔云走了，叶无双也走了，叶乔一的生活一下子就冷清了起来。冷清更容易乱想，她成天对着个手机，在想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呢？
——信息没有来，学校里的双旦汇演来了。叶乔一捧着小班长请客的爆米花，和她两人挤在人满为患的礼堂里，傻逼似的一口可乐，一□米花，彻底沦落成了庸俗的路人甲。
主持报了下一场节目，是高年级男女搭配走秀，现场的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了！叶乔一想起不久前钟晓好像跟她提过，她参加了汇演的走秀，就是这个吗？
动感的音乐响翻了天，果然，头一个登场的就是钟晓。钟晓风|骚地扭着腰肢往台前走，一转身，头发在飘，裙角也在飘，真是又醒目又诱人啊。
台下口哨尖叫此起彼伏，叶乔一就见小班长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伸长脖子扯着嗓子拼了命地嘶吼……她往嘴巴里塞了点儿爆米花，面无表情地就着可乐吞下去——钟晓那妞更暴|露的样子她都见过了，现在只不过是露了那么一点点打底裤的边儿，这群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何至于这么激动啊？
前一秒还淡定如山的叶乔一，后一秒就感受到了自己震动的手机。她随手掏出来看了眼……耳朵边是轰隆隆的节奏，她整个人仿佛被从中劈开，一时混沌着有点意识不清了。
还是那个号码，还是一张照片，照片的主角是海绵宝宝的面具。面具戴在女人的脸上，因为遮着脸，看不出那是谁。
……可是叶乔一知道。她看到那个女人发间箍的黄色发带，“颜小小”这三个字第一时间冲进了她的脑海。
这是她和薄雅之间的面具，薄雅走的时候还说过，如果想她了，就把面具拿出来看看。……可是这个面具现在在颜小小手上，她戴着她，就像是她的东西一样。
叶乔一克制着发抖的手臂，艰难地把这个名字发了过去。对方这次依然没有回复她，只是几分钟过后，一个很简短的视频发到了叶乔一的手机上。
躁动的音乐声中，台上充斥着不安分的男男女女，统一地搔首弄姿，故作风|情。小班长挥舞的手臂碰掉了叶乔一的手机，她居然都没有察觉，还在随着节奏给台上的诸位加油呐喊——
叶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