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的气氛和以往有些不同,贤子依旧安静的喝着汤,但脸上神色实在太过于平静,反倒像是山雨欲来的前兆。
「贤子,怎么了吗?」她直觉的问着。
贤子舀着汤,放在唇边怔了一下,又佯装自然的放回碗里。「我想了很久,认为我和恩表还是搬出去比较好。」
「怎么又在提这件事?」娜英恼怒得放下筷子。她们的关系不是已经改善很多了,为什么又开始说同样的问题?
贤子没有抬头,不知何时将手缩回了桌子下,这情景就像她们第一次见面时,是互相提防的两个陌生人。「我和恩表只是妳的麻烦,而且恩表也和妳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也不该由妳来养他,更何况我只是一个外人……」
「够了!」娜英一手抚着额头,另一手拍在桌子上,也同时大声起来:「我说过很多次,我并没有把妳当外人,为什么妳每次总要这样想?」
贤子的话语却没有停。「现在这个年代,没有人会再守寡,妳也不用再帮韩家养恩表,我和恩表会自己……」
「我说够了!」娜英生气的喝止,摆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头,心里头藏着的话就像不受控制般倾泄了出来:「如果妳觉得我对妳还做得不够多不够好,那妳就离开这个家,我不会再拦妳!」
被怒吼的人低下头没有多说什么,只默然起身。
「贤子,我需要妳。」
不知道为什么,在失去的惶恐中她冒然说出了这样的话,从没想过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竟如此可怜。原以为贤子会笑她,没想到一抬头,却看见贤子的泪水像断线的珍珠般,一滴滴地敲打在她的心房。
贤子站在她的面前失声痛哭,而她也跟着落下泪来。
「为什么又提起这件事?」娜英平静了心绪,坐在客厅里,等着贤子给她一个答案。
见贤子用手背抹掉眼泪,像个小媳妇似的站着,娜英心里有火没处发,把头仰高了些,长长吐出一口气。
「贤弼去找过妳了对吧?他都跟妳说了些什么?叫妳搬家吗?」思绪一闪,娜英坐直身,作势拿起电话要打给南贤弼,贤子见状慌忙阻止。
「不是南社长。」见娜英眼光又扫回她身上,贤子交握双手,头低低垂下。「郑小姐来找过我了。」
「妳说圣淑?」娜英此刻的心情简直可以用气愤来形容了。她知道圣淑说话向来得理不饶人,她一定说了什么,才导致这早已被扼杀掉的念头又从贤子脑中冒出来。「她对妳说了什么?」
贤子把头微微撇开。娜英心道:很好,还真像贤子的个性,永远维护着外人。
「她叫妳搬出去对吧?叫妳不要拖累我,说贤弼还在追求我,不要让我为了妳和韩家耽误终生的幸福!」娜英冷冷审视着贤子,见对方不敢吭声,又自觉的把语气放软。「我自己想追求的是什么,我很清楚。圣淑虽然是我的朋友,但她说的并不代表我的想法。」
贤子抿紧唇,一脸凝重的模样,过了许久才听到她细微的声音。「郑小姐说,妳是个很骄傲的人。」
娜英并不急着问。既然她肯开口了,表示还有下文,她也想了解贤子真正的想法。
「妳的骄傲,并不允许妳和其他人共同分享一份爱情。可是为什么……妳要为我让步这么多?」贤子的右手紧紧攥着左手,用力至泛白的手指关节,显示着她现在正问出一个极其艰难的问题。
娜英凝视着贤子,嘴角勾起一抹微弯。「也许是因为我太喜欢韩尚振。」
这次贤子倒答得很快。「妳说过妳对他的爱,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
「妳到底想问什么?」
只是这么一句话,又把贤子逼到了沉默。
娜英自认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但她总觉得每次跟贤子认真对话的时候,这个人总有办法挑起她最脆弱易怒的那根神经。从认识了贤子开始,好像自己的喜怒哀乐都跟着这个人转,而眼前人永远一副令人火大的沉默。
「去上课吧,我的语文课快迟到了。」贤子转身想走,却被娜英一把揪住,娜英感受到贤子身上传来一阵极轻微的冷颤。
「妳怕我。」娜英说的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了。
贤子背对她低下头来,双手捂着脸,从肩膀的抽动看得出来正在哭泣。
「那天妳在游乐园里的开心,也不是真的。」她一直以为不会再见到贤子的泪水,现在她又重新在她面前泪如雨下,娜英心中瞬间笼罩了重重的挫败感,手也不自觉的松了开来。
下一刻料想不到的是,贤子抓住她的手,紧闭的嘴唇想说些什么,却只有泪水不停地从脸颊滑落。
纵然感受到心里传来的战栗,谁也没有放手。
娜英坐在咖啡厅里,右手提起又放下,敲打桌面的手指也少了节奏。
为什么这一切不能像裁剪西装一样,只要标尺和量线就能利落的切割,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走到今天这地步?她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贤子望着她时,她竟不知如何回答。
「怎么?不是昨天才见面,今天又这么急着约我出来?」圣淑提着皮包珊珊而来,尚未坐定便劈头丢出问句。
「妳今天上午去找过贤子小姐了?」娜英从思绪中回神,一双眼里冷冷透着寒意。
圣淑轻蔑的一笑。「她这么快就找妳告状了?」
娜英皱眉,加重语气问道:「妳到底跟她说了些什么?」
「我叫她离开妳,自己去过生活。」圣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