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就将重启——
转头,打开窗户翻出去。
她记得自己最好的短跑成绩,不是13秒8这个数字,而是在自己这次重生前,她松开苏阮阮的手,冲向河边,她在跳河,选择重来一次的那条路上。
她跑得比比赛要快,她比从前的自己要快。
她翻过窗,没有回头看。
明明知道张木声就在后面,他像是歇斯底里的疯子一样在后面追赶。
歇斯底里和疯子,这两个词汇合在一起,就叫做癫狂,张木声似乎并不在意众人的目光,并不在意监控摄像头的红光闪动着,记录下他图书馆顶楼所做的一切,并不在意在路上有多少人吃惊地看着他撒开长腿,缩短了和陶安安的距离。
可是既然距离不长,陶安安虽然是小短腿,但她还是跑到了河边。
张木声的手指已经触到了她的后背。
可她是自己跳下去的。
她感受到河水从耳朵里灌进来,她给自己凹了个造型,死是痛苦的,但是面上还是轻柔舒缓,她知道自己跳下去是有意义的,主动跳下去,她离自己所追求的现实更近了一步。
“怨念,96,剩余时间,83天5小时。”
她睁开眼,雨水劈头盖脸。
“快走快走,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陶安安听见大一新生匆匆跑过,她这次没有转头看,也知道那两个人无论如何也是会在这个时刻过来报数的。
似乎是一项庄重的仪式,陶安安走到河边。
转过脸,把课本放到一边去。一抬眼,就看见很远,又不大远的地方,学生活动中心门口站着个绿头发的姑娘,那是苏阮阮。
苏阮阮一直都在那里,她许多次重生,苏阮阮都在那里,在外面撑着伞,或者在里面和人说话,或者走到这边来,或者在舞台下面安静地坐着。
她自小到大,涂着红脸蛋在车上向芸芸众生打招呼嘻嘻哈哈,好像在一个浓妆艳抹的人间俯瞰现实的尘埃烟火,耳边好像重新响起了锣鼓的喧嚣。
她将面对着重来一次的生命,认识到这一切都是假的,这一切虽然是假的,但是这一切都是真的,她将在这个建立在现实基础上的假设中,为着美好的期望而一次次跳下去,一次次发现自己的内心世界,一次次发觉有人并不固定在别人为她局限的活动范围内,一次次发现生活的不同可能。
在不同中她寻觅到相同的本质,那干流中喷涌积淀的不会改变的,必定会沿着原定的轨迹走下来的东西。
她知道苏阮阮一定还在学生活动中心。
等她回到现实,她脚滑掉进河中,苏阮阮也一定在。她现在要从支流回溯到干流去,回归本源。支流的事情都从干流上归回,她在支流中得到的美好,得到苏阮阮的微笑和爱,都是从干流,从现实中淌过来的真实。
全世界都阻止她跳河也没关系,她知道自己所在这个世界将要消失,而她将真正拥有这里所应该得到的一切。
她凝视着河水。
她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