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看不起她,认为她根本配不上魏钧,想做都督夫人,不过痴人说梦而已。
苏卿言愣了半天神,然后绝望地发现:刚才这里还只是一个人呱噪,如今闹到这个地步,厅里又是尖锐的哭声,又是周姨妈高八度的训斥声,吵得她本来就不大清醒的脑袋,“嗡嗡”地像有一大队马蹄踩过。
她实在忍受不了,倏地站起大声咳了咳,果然引得四周暂时安静下来,数道目光落在她身上,都在等她究竟要说什么。
可苏卿言耸了耸肩,将桌上的帕子攥在手上,云淡风起地道:“姨妈如果没有别的事要说,卿言就先回房去了。”
周姨妈正被女儿气晕了头,简直视苏卿言为眼中钉一般可恶,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语气尖酸道:“二姑娘,这事可是你挑起来的,现在倒想跑了。莫非你自己没人提亲,就想破坏我女儿的姻缘……”
苏卿言皱起眉,还没开口,周夫人已经一拍桌案站起,喊着周姨妈的闺名呵斥道:“你现在站得可是相府的地方,嫣嫣是相府的二姑娘,轮不到你在这儿对她撒泼。”
周姨妈这时也发觉自己失言,但转头见自家闺女还在哭哭啼啼,眼都哭肿了,又大口吸着气说:不能嫁给魏钧,她宁愿终生不嫁。
周姨妈只觉得万念俱灰,胸口都在抽痛,按着额角跌坐下来,再瞅见一脸无辜的苏卿言,心头的恨意更浓。
不敢再明说,只低头小声道:“姐姐也莫要生气,我不过说了句实话,这在族里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其实,二姑娘都到了这个年纪,又被永宁侯府老夫人下过那样的断言,姐姐也早该想开点,既然高门大户不行,寒门里总能选出个把能力出挑的,让相爷再在朝中帮持下,能做个四五品官,也算配得上二姑娘。”
周夫人气得冷哼连连,只拿眼神不断往她脸上剜,心说:你家闺女嫁国公府足以匹配,我家闺女就得下嫁寒门,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这一边,苏卿言原本想赶紧回房躺着,谁知竟让战火烧到自己身上,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走到周姨妈面前由衷地建议:“姨母,您是否该先把表妹给安抚好,再来考虑我的婚事。”
这话听起来挑衅味道十足,让周姨妈心里的火又窜起来,刚想再尖酸几句,突闻院里传来一阵嘈杂和惊呼声……
跟在苏相身边的长随“蹬蹬”跑进来,抹了把汗对着苏卿言道:“二姑娘,相爷马上回府,还有一同来宣旨的李大学士,您赶紧回房收拾下,准备接旨了。”
苏卿言听得晕晕乎乎:她要接什么旨?
周夫人嘴角却溢出一抹笑,什么怒气都散了,亲热地抄起周姨妈的手道:“今日府里有大事,妹妹就别急着走了,和玉儿留下来用晚膳,也好一同庆祝嫣嫣的喜事。”
这下,连骆菡玉忘了继续哭,和周姨妈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喜事?会有什么喜事?
片刻之后,苏相领着李大学士进了厅门,身后还跟着位内侍,几人脸上都带着喜色,等苏卿言被补了妆,梳好发又领进来,苏相上前一步,慈爱地按了按她的肩,示意她跪下接旨。
苏卿言见父亲的神情,心中越发忐忑,可这时又不好发问,只有垂着头规矩地跪下,听见那内侍朗声念道:“苏氏女,贤良淑德,端赖柔嘉,兹仰承太皇太后慈谕、以册印、进封尔为皇后……”
苏卿言听见“皇后”两个字,只觉得如五雷轰顶,昏头转向地想着:左相家的苏氏女,好像除了她也没谁了。所以……是她被册封为皇后了!
可这也太荒谬了,今上明明是她姐夫啊,怎么可能变成夫君!
直到宣读完圣旨,苏卿言还跪着发呆,周夫人忙拉了把她的衣袖,用口型示意:“快接旨谢恩啊!”
接什么旨啊,她现在只想哭!
还想拉着父亲问个清楚,到底是不是搞错了?
可那内侍还等着呢,苏卿言只有木然地谢了旨,然后同母亲一起站起,看她笑着往内侍手上塞了银两道谢,又听见大学士对父亲道喜:恭贺苏相一门双后……
苏卿言微微皱眉,这话让她听着有些不适。扶着紫檀木椅坐下,只觉得浑浑噩噩,手心抓了把热汗,看四周的人影都不太真实,
这时,她突然闻到股茶香,一抬眸,看见周姨妈端着杯热茶,满脸的殷勤讨好:“二姑娘怕是不是吓着了,先喝口茶压压惊吧。”
苏卿言按着额角更恍惚了:这和刚才的周姨妈是一个人吗?
可周姨妈也一肚子苦啊,当她听见圣旨时,几乎吓得要厥过去。
所以她刚才竟蠢得对皇后冷嘲热讽,还故意提起她被称为“祸水”的事,万一二姑娘记恨在心,进宫后对皇帝吹点枕头风,只怕尚书府都得招来祸事。
罢了,尚书夫人就得能屈能伸,现成的皇后坐这儿,还不讨好巴结待到何时。
见苏卿言一直发愣,周姨妈又用饱含长辈慈爱的语气问:“是不是嫌太烫了,姨母帮你吹吹。”
苏卿言听得大大一抖,忙一把抢过茶杯,只想早点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