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杨梅汁,狠狠剜他一眼,心说:“不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吗?这还都没让他死呢,一个魏钧就让他们吓跪了,要他们何用。”
再抬头时,魏钧已经如一尊天神般走到他面前,眯起眼道:“陛下也歇息够了,随臣再去练一炷香吧。”
小皇帝绝望地眨了眨眼,肉嘟嘟的身子瘫软在椅子上,很想再次大喊:母后救我!
而他那位母后正站在远远的庑廊下,捏着布巾一脸茫然:这是怎么了,杨梅都没吃两颗,突然拔腿就走了?
再一琢磨,自己好歹不用被魏将军逼问了,心情立刻就明媚起来,至于那一头小皇帝鬼哭狼嚎的声音全当没听见,反正她已经仁至义尽,悠哉地坐回椅子上,捻起颗杨梅扔进嘴里,边回味边想着:
咦,刚才魏将军的脸是不是红了?
魏钧黑着张脸,将求救无门的将小皇帝架回箭靶旁,手把手摆正他持弓的姿势,再站直转身时,远远看见小太后斜靠在椅背上,手掌懒懒撑在腮边,绣了芙蓉花的衽领贴着白嫩嫩的脖颈,脚尖随意往上一踢,宫袍裙裾便如浪波般起伏。
清风鸣蝉,莺语燕啼,围猎场旁开了满树的繁花,全不及她一人娇媚。
魏钧感觉心脏猛地一跳,忙将视线转回来,内心的惊涛却再未能平息。
他数年征战、荡敌扫寇,令大越能四海清平,十年间再无外辱。换回的是数十万的兵权在握,足以匹敌皇权的权势与威望,甚至,曾有好事者向靖帝进言,说祁连山外,只知有魏钧,不知有越帝。
那时靖帝虽狠狠斥责了那进言之人,又将他贬谪出京城,以决绝的态度,断了京中所有关于魏钧的谗言。可大家心里都明白,祁阳侯若是想觊觎那个皇位,只怕谁也拦不了他。
等到靖帝失踪时,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废太子取而代之,可他却不动声色接下辅国之位,依旧尊太子登基为帝。因为他到底有些傲骨,不愿因为私欲毁去一身清名,落得个乱臣贼子的称号。
而且,没有人比魏钧更清楚,战火和叛乱,会让百姓陷入怎样的苦难之中,比起坐上那个位置,他更希望看到大越从此再无战乱,所有百姓们,再不用受家国流离之苦。
可魏钧万万没料到,跨过了御极登顶的诱惑,他竟会对小太后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哪怕所有人都认为靖帝几乎没有生还的机会,但觊觎皇帝的女人,也实在算是件大逆不道之事。
这件事的复杂程度,比调兵布阵,杀场御敌更令他头疼,魏钧烦躁地甩了甩脑袋,余光瞥见小皇帝趁他走神,竟偷偷往树荫下挪了几步,眯起眼道:“陛下若是受不住,大可回宫去躺着,往后臣也再不会逼你操练。”
小皇帝很想点头赞同,可他哪能忽略魏将军眼里闪动着的不满,连忙摆出个谄媚笑容道:“魏将军说的对,身为君主哪能四肢不勤、意志不坚,朕……绝不会偷懒的。”
魏钧听他用稚嫩的嗓音说的振振有词,莫名有些欣慰,伸手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道:“陛下懂得如此想,臣心甚慰。”
可怜的小皇帝快被他一巴掌拍趴下了,目光扫过魏钧铜铸般的猿臂,突然燃起了小小的斗志:迟早有一天,他也要练成这样魁梧壮实的体魄。
于是,小皇帝怀着雄心壮志用力拉紧弓弦,片刻之后,就被大太阳给晒得丢盔卸甲,苦着脸想:如果能不在夏天练就好了……真的……好热……
当这场操练终于结束,可怜的小皇帝几乎是被人给抬回寝宫,而太后早趁着魏钧没留意时,偷偷溜之大吉。
她得趁魏钧还没来得及追究真相时,找到国师,好好弄明白那块铜镜的事。
想来想去,能商量的人也不过谢云舟而已。于是她又派秋婵去给谢云舟传话。怕被魏钧发觉,便让他在国师的住处等着,自己舍凤辇不坐,只乘一顶软轿出了东直门。然后让秋婵帮忙守着软轿,换了身衣裳,坐上了谢云舟帮她在宫外备好的马车。
她原以为这样就能避开魏钧的耳目,谁知就在不远处的宫墙后,有人正好将这一幕全收进眼里。
车辙滚滚,在官道上扬起一地黄土,一直开到国师居所的门匾前,谢云舟正在院内相迎。
听完太后所说之事,他只觉得根本难以相信,深吸了口气,锁着眉头问:“太后是说,那日来找臣的王成,其实就是您吗?”
苏卿言叹了口气道:“本宫也知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可确实是本宫亲身所历。说起来,还要感谢谢大人那时不计身份之嫌,愿意伸出援手,解了本宫的危难。”
谢云舟却还沉浸在这震惊之中,抬眸又道:“可那日王成是天快亮时在我书房门外被发现的,不知为何会昏迷倒在那里。我看他醒来一无所知,便将他送回了将军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卿言立即有些心虚,总不能说我偷偷摸摸藏那里被人给打晕了吧,便用无辜的神色道:“本宫那时在房里睡着了,醒来就回到了宫里,也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
谢云舟点头道:“如此说来,这倒真是件突破常理的诡异之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