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内官一字排开,不是身段柔软、深谙宫廷事务如裴少懿,要不便是学富五车的女状元傅迎春,就是医术高超,可比华佗再世的袁既琳。
在聿珏正式把湘君带上日课亮相之前,谷烨卿也属于只闻其名却不曾见过湘君的那群人其中之一;他还记得聿珏第一次带着大伤初愈的湘君,那志得意满的模样,好像得了个什么能人一般。在他眼里,湘君除了得天独厚的美貌之外什么都缺,不仅不懂察言观色,不识得他们这些往来宫中的王公贵族子弟,就连宫内的方位可能都还搞不清楚!
可聿珏却是对她很是上心,平常与这人形影不离不说,少数他们独处的时候,聿珏亦是三句不离此人。
谷烨卿听得额际都要发疼了,“停停停……”他们这一回难得在林苑里随意散散,大家都没带随从,迫使聿珏让湘君与其他人的奴仆跟班待在文图阁里候着,想不到她还是把此人挂在嘴边。“我早就听过妳那新来的内官武艺高超,可也没像妳说得这般厉害吧?”
聿珏仰望着比她高了一个头的谷烨卿,脸不红气不喘地说:“你不信呀?哎……我就说你当日没留在宫里用饭真是可惜了,湘君可是揽着我,几个起落飞到九曲回廊那儿,而且身上还捱了杨师傅那把铁弓所射出来的箭哪!”
“真的假的?”开口是大将军之子聂武;那肥壮魁梧的体型宛如一座小山,跟年龄相仿的她们站在一块儿,活像是大了十岁有余。“我说殿下,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妳身旁那看似弱不经风的姑娘,能跟杨师傅过个十来招?”
聿珏用力点头,“是呀!本宫亲眼看见的。”
那聂武瞪大了眼,摇头的力道直是让两颊边的肉都跟着起舞了。“不是咱不信殿下,而是这话……太夸张啦!”
“欸!你怎么说?妳呢?”聿珏双手一摊,一连问了旁边几个王公大臣的儿女。“嗟!敢情你们全是在怀疑本宫瞎吹不成?”她鼓着颊,扠腰竖眉的模样不但未见凶狠,反而颇有几分撒娇般的可爱。
“岂敢、岂敢!”、“我瞧那姑娘……实在不像您说这般厉害。”、“我说殿下,那姑娘您说是绣花儿的我还信呢!”众人七嘴八舌的,不是怀疑就是持保留态度,没一个相信湘君能有与杨悔互拆十数招的本事。
聿珏扬起一指,“是本宫把话说得满了点,不然这么着!口说无凭,明儿个上日课的时候我让她来跟杨师傅比试一番,给你们做个见证顺便开开眼界;好让你们懂得什么叫人不可貌相哪!”
一听见有热闹可瞧,众人忙不迭称好,谷烨卿怕她太过得意,一把揪住她的肩头,半强迫的把人给架走。
“欸、欸!我说你干什么……”
“聿珏!妳真要让她跟杨师傅比划?”谷烨卿遥指着高耸入天的文图阁,差点没立刻叫她去把湘君给抓过来亲自问问意思。
“真的呀!我不是跟你提过了,她是先中了一箭,再抓着我从凰宁宫大殿玉阶一路奔到九曲回廊那儿以避禁军追捕的,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儿。”聿珏这回当真收敛起笑意,双手环胸。“怎么?你是怕咱吹破了牛皮,丢了自个儿脸面?”
“也不是……那姑娘我瞧来确实有几分功夫,可是给妳讲成这样,万一杨师傅明儿个打起来动真格的,她能行么?”
“咱跑马回来那天夜里师傅把湘君当刺客来打,还不够真格?”
给聿珏这反问,谷烨卿却是一窒,忽地不知该怎么回话才好。
转瞬间,笑意又回到了聿珏脸上,她轻轻搥他胸膛一记,“算来咱们也是兄弟,你要是真不放心,待会儿上我翠华斋去喝杯茶水,我破例让湘君给你演示一番;你说你跟在身边的那个年轻跟班叫啥去了?”
“司徒勒。”
“哦!司徒勒。”聿珏反复念了几回,“他能打吧?”
“虽然他还未经战事历练,好歹也在军中打滚过一段时日,领了个宣节校尉……还比本公子的军阶要高哪!”
“就他吧!让他跟湘君比试比试,你觉得如何?”
“那倒是可以!”谷烨卿一口应承,却在下一刻像是想起了什么,“不、不成不成,我们家今天好像……邀了人来作客。”他一讲到“人”,俊脸忽地一皱,讲话也不似往常那般豪爽明快。
聿珏没看出异状,“人?谁呀?你的客人?”
“唔!算来是咱爹娘的客人,可是这约也跟咱有关……不能不到。”他搔搔头,状似为难。
“跟你有关?怎么个‘有关’法?”
谷烨卿忽觉得有些心烦,摆了摆手,“聿珏,妳又不是不知道……我也十七了,咱兄长年方弱冠便是娶了妻;咱们从军的,爹娘无不希望早早生下个一男半女……”
“哦……哦!懂了、懂了!”聿珏笑靥如花,眼尾忽地向上吊,一副揶揄的模样。“原来是给你说亲来着!哦,兄弟的终身大事儿啊,那算了呗!喂!你跟我说说,是跟哪家姑娘相亲……”她话还没说完,谷烨卿一张俊脸又是红了,不是之前那般羞怯的微红,而是热得气呼呼的!“你、你怎么啦?”
“我、我不回去了!比就比吧!要喝茶还是下棋什么的都来,本公子倒想知道那位姑娘究竟多厉害!”谷烨卿像赌气般地丢下话,随后便迈开大步往文图阁去了;聿珏追他不上,从背后望上去,谷烨卿这活像是一头发怒的熊,叫见者无不退避三舍。
聿珏却是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