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珏鼓着腮帮子,由着聿琤拉她入座。“结果给那老儒教训半个时辰,大好心情都给他坏了!”
老儒是……“唐学士?”聿琤灵机一动,猜测道。
聿珏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不是他又有谁,也不想想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她朱唇微噘,仍是叨叨念念。聿琤早把聿珏的性子给摸得知根知底,对裴少懿暗自招手,要她捧着茶水候着。
“……差点没叫我罚抄‘弟子规’!真写下去还得了?这不误了母后的寿辰时刻了么?那老儒真顽固,我都道歉赔不是了还这样一板一眼……”
聿琤忍着笑,适时插口。“好了!唐学士是教咱们礼仪的,宫里典章仪式莫不经他处置,他性子本就古怪的紧,连我也吃过他的亏,妳这跳脱性子焉能不捱骂?”她使了个眼色,要裴少懿上茶。
裴少懿开了碗盖,里头的龙井几片茶叶漂浮在上头,茶水隐隐透着茶香。“殿下别气,喝口茶润润喉、顺顺气吧。”
聿珏登时收了口,凝望着巧笑倩兮的裴少懿;少懿一身红服,做男子打扮,眉清目秀的,模样煞是可人。她双颊不着痕迹地红了,略微颔首。“唔,正好有些渴了!”她一手接茶,另一手取来碗盖拨了拨茶叶,微温的茶给她来饮正适当。
聿琤以眼神赞了裴少懿一回,聿珏饮罢,她才又道:“谁陪妳的?莫非妳自得其乐?”
“说到这就有气!谷烨卿那小子,原本还盼着他给我挡挡那老儒,却不想他脚底抹油,跑个不见人影!”那壶不开提那壶!朱唇噘得老高,聿珏愤愤不平的轻拍桌案,逗得聿琤呵呵笑。“太不够义气啦!枉费我还把他当作是共患难的兄弟,结果大难临头各自飞;就我被念!”
人选也果然不出所料。“他虚长妳三岁,人高腿长,不抓妳垫背还能找谁?”聿琤指指搁在一旁的漆盘,上头的餐食已搁了一阵,是也稍凉了些。“那妳想必还未能用膳了。来!碰巧我也尚未,妳陪我吃?”
不用聿琤提点,她晶亮的眸子早已瞪着膳食发直,“哇!鹿肉羹?”饥肠辘辘的她连肚子都不争气地叫了,她伸手欲取,却给聿琤不客气地拍开。“欸……大姊这是做甚?”
“堂堂公主用手拿着吃食哪里象话?少懿,给聿珏擦擦手,再备上一副碗筷。”
裴少懿浸湿了毛巾,给聿珏的手擦净了,手脚麻利的她像一阵风似的离开书斋,不一会儿回来,不但取了碗筷,又体贴的再盛一碗鹿肉羹。
“哟!本宫没说,妳倒是对聿珏好。”聿琤忍不住取笑道,“瞧少懿多贴心,给妳加菜了。”
裴少懿望向聿珏,低头敛眉,语调温柔的道:“殿下要是喜欢,直管吩咐便是,少懿还能再取。”
一碗饭捧着还未动,视线直在裴少懿美丽可人的脸上转悠,聿珏咬了咬唇,略显羞涩的言:“谢谢少懿姊,我跟大姊这样吃,想必是够了!”
裴少懿又是一笑。“喜欢就叫,别害臊。”
聿琤把二人间的互动觑得分明,唇畔略微弯出一丝古怪的笑来。她夹了口白玉萝卜,给聿珏几颗甘栗,岔开话题。“寿辰大典明儿才开始,妳们今日就免去唐学士那里报到?”
“嗯!唐学士是主持寿典的礼官呀!他光是忙着打点那些官送的礼都来不及,哪里有闲暇管咱这些小萝卜头?”聿珏笑嘻嘻地回话,没一瞬间,小脸又垮了下来。“结果还是给他逮着了机会!”
“我正要说!”此语一出连裴少懿也笑了,“妳就像是如来佛手里的猴崽子,再怎么跳也逃不出唐学士的手掌心!”
“我哪里像猴子?大姊妳说话未免太不留情面。”
“裙子都破了还说不像猴崽子?”聿琤瞥向她的衣裙,“瞧妳!衣裳都脏了,别忘了今晚得面见母后,妳这么穿铁定挨骂。待会儿让少懿去给妳换一件体面的。”
她略抬眼,冷不防接触到裴少懿温柔的笑。
裴少懿年方二十,不仅是随侍着皇甫聿琤的女官,就连母后也仰仗她,三餐非要她亲自打点不可,是母后眼前的红人,更是聿琤的心腹。
“公主殿下可有吩咐?为何频频瞧着少懿?”聿珏回过神,才惊觉裴少懿已弯下腰来询问,她心头一顿,默不吭声的继续用饭。
皇甫聿琤微挑眉,状似不经意地问了。“聿珏,虽然妳明年才及笄;可……大姊想问问,妳,可有中意的人选了?”
“说这个也未免太早了吧?就连大姊都还没……”聿珏嘴里嚼着肉羹,后头的话于是模糊了。
“吃东西别说话,注意仪态。”聿琤柔柔的训斥一句,支着颊叹道:“哎!都怪我,奉父皇之命早入吏部,一心只想整饬吏治,对妳的叮咛倒是轻忽了,瞧妳呀,一点公主的样儿也没有。”她是转个弯把责任全往身上揽,实则暗指父皇母后对这掌上明珠的疏于管教。
聿珏耸肩笑了笑,却是未能听出聿琤话里的真意。“大姊言重了!唐学士能讲的都讲了,妳要是再给咱说教,我哪里受得了?”
“明年妳及笄,父皇便有意要册封我为太子,恐怕那时候便是我的大婚之时;太子驸马会随我待在东宫,咱们姊妹到时若要相见,机会怕是要比现下更少。聿珏,妳将来也得做人儿媳,人情世故、礼貌仪态都代表着父皇母后的脸面,可不能不当一回事儿。”
大煌国先帝有令,为免同室操戈,手足相残,皇位无论如何皆由第一位皇子继承,因而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