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过午饭,杨硕正在厨房收拾锅碗瓢盆。一个理着小平头、皮肤略黑、身体结实的中年人,挑着潲水桶直接进了炊事班,就往他的桶里倒剩菜剩饭。杨硕见状,此人身着蓝色的破外套、脚穿大水鞋,根本不像个当兵的,就立马大声喊道:“老乡,那剩菜剩饭我们自己要用来喂猪的,你不能挑。”
之前班长就反复交代,剩菜剩饭不要倒进垃圾桶,连队养了猪,有个老班长会过来挑的。对新同志来说,班长的话就是圣旨,说什么就是什么。杨硕此时一心想着,这要是被老乡给挑走了,万一班长问起,自己可没法交代了。
听到杨硕的喊话,中年人并没有搭理他,自顾自地将剩菜剩饭装进桶里。看到老乡不听劝,杨硕有点急眼了:“都说了,不能挑,赶紧放下。”说完,他本能地想去拿老乡手上的勺。可没想中年人左手一挥,杨硕就摔在了个底朝天。忍着疼痛不已的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用手指着喊道:再不停,我叫人了。
中年人依旧我行我素,装着剩菜剩饭。杨硕见状转身跑到隔壁的宿舍,急匆匆地对班长说:“班长,有个老乡非得挑我们的剩菜剩饭,我说了他不听,还给我弄在了地上。”听到有老乡来闹事,班长从床上跳了起来,就跟着杨硕跑了出去。
“班长,就是他。”杨硕进门就指着中年人说。康班长一看来人正是老班长王仕祥,对着杨硕骂道:“是个球,他是王班长,快跟老班长道个谦。”杨硕一时没反应过来,一看这穿着这打扮根本不像啊,怎么班长说他就是老班长?自己虽然同在一连队,可平时老班长都很少来班排,也没见过面。班长说他就是老班长,杨硕一时有点难以相信,在他的印象里,气质各方面都不像。
“愣着干什么啊,跟老班长道个谦,然后帮老班长把潲水给挑到猪圈去。”康班长厉声说道。杨硕慢慢地移步到老班长身边,说:“老班长,对不起。”接着伸手去拿老班长的扁担,却被老班长一手给推开了:“不用,自个忙去吧。”说完,老班长就挑着潲水出去了。
“班长,老班长不会生气了吧?”看着老班长的背影远去,杨硕战战兢兢地问道。“不会,老班长平时就这样,别往心里去,以后学聪明点。要眼里有事,手脚要勤快,能帮上忙多帮忙,懂不?”康班长教育说。“知道了,我下次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杨硕说。
回到班里,杨硕对老班长充满了好奇,听说老班长以前是连队的传奇人物,曾获得过不少荣誉,怎么今天见到是这番模样,跟原本在自己心中的英雄形象有着天壤之别。杨硕陷入了沉思,想找个机会好好从老兵处了解下他。
“班长,王老班长这是多大了?”早饭过后,是每天的配菜时间,杨硕一边拿着土豆削着皮,一边忍不住问班长。“30多了吧。”康班长随口应付道。“30多?那岂不是我还没上学,他就来当兵了?”杨硕扳着指头算了算。“新兵蛋子,你的兵龄还不如人家一个零头的零头,你们才开始,好好奉献吧。”杨硕的左侧坐着下士李德正,已是第5年的老兵,听到杨硕打听老班长,忍不住搭话。
“以后看到他,你得喊叔,才合适。知道不?”李德正瞪了瞪眼,故意调戏道。在他看来,新兵就是新兵,而两年义务兵就是来尽义务的,必须要懂规矩。比如,切肉菜比较油腻,就得让新兵多干干,美其名曰:练刀功;又或是,炒菜麻烦,就让新兵多动手,找个借口说:多炒炒才能提高厨艺。他接着说道:“待会把中午炒的菜都洗了,今天你掌勺,我在边上指导。”“哦。”杨硕低声地答道。
大家正说着话,配着菜,老班长推门而入。只见他穿着笔挺西装、发型清爽、脚上的皮鞋也擦得光亮,与昨天完全判若俩人。看到他进来,杨硕连忙起身,嘴上打招呼说:“老班长。”然后惊讶地盯着他上下打量。“恩。”老班长答了声,作为回应,转头对康班长说:“我出去一趟,待会中午安排个人喂下猪。”康班长站起来,答道:“好的。”老班长说完,转身离去。
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杨硕心里又充满了疑问:“班长,这老班长是要去干嘛?怎么穿得这么正式,和昨天完全是两个模样。”“不该问的不要问,保密守则白学了不是。赶紧干活,待会中午你去把猪喂了,知道了不?”“知道了。”杨硕回答。
这老班长不会是今天周末出去见嫂子了吧,还搞得那么正式,穿得那么帅气?杨硕在心里开始猜测起来。中午吃过饭后,杨硕挑着两大桶潲水就向猪圈走去。猪圈在半山腰,需经过一条陡峭的山路,路窄石头多。第一次用肩膀都挑扁担,杨硕走了好大一截才掌握了平衡,将扁担置于肩后部,双手扶着桶上的绳子,挑了一段路后,肩上就传来阵阵痛疼感。
来到小山路下,杨硕赶紧将潲水放在地上,做了个扩胸动作,舒展一下,好让自己的肩膀有个短时间的休息。眼前,山路顺着陡坡蜿蜒而上,长数百米,只能容纳一人通行,一不注意,都有可能摔滚下来。深吸一口气,杨硕重新挑上潲水,向山上走去。一步一个脚印,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缓慢地向上走。
突然,前边的桶一不注意撞上了凸起的树枝,加上脚底下小石头众多,杨硕瞬间失去了平衡,从侧边滑倒在地,而前边的桶眼看着就要侧翻,他眼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