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可就亏老鼻子了。
这些鸡若是丁大嫂自己的,说不得她就真被人说动,亏本处理了。
然而,鸡场并不属于她,这种决定不是她敢下的。
丁大嫂问过一次穆昇,穆昇告诉她,便宜可以,但不能亏本,大不了就慢慢卖好了。
然而,丁大嫂看着这些成鸡,尤其是公鸡,既不下蛋又成日争斗,她心里实在不安稳。于是就想到了在家养孩子的菜花,心说这位也许能出点好主意。再不济,让这位知州大人知道了自己的难处,也许就能同意亏本处理掉一些公鸡了。
菜花笑着拍了拍丁大嫂的手,道:“其实大嫂也清楚,按理,咱们不会剩下这么多鸡的。可明明降价了,怎么反倒卖得更少呢?”
丁大嫂皱眉道:“就是啊,我都快愁死了。您说……”
菜花微微摇了下头,道:“这其实也很好想,城里现在都知道,咱们广原的养鸡场,今年多出了不少成鸡。原本倒也没什么,毕竟不管多少,老百姓该吃的时候,还是会吃的。可当嫂子头一次降价后,就有人会想,哎呀,这鸡太多了卖不掉,肯定价钱会越来越便宜啊,不如等后面更便宜的时候再买吧……”
丁大嫂睁大眼,有些结巴地说道:“竟,竟是降价降错了不成?”
菜花叹了口气,道:“这也不能全怪在降价上,只是人心不足,知道咱们的鸡还堆在鸡场里,他们就都觉得,你还会再降价。既然如此,还不如等最便宜的时候,再多买几只就好了。再说,鸡又不像盐粮,哪怕一段时间不吃,也不会出什么问题。所以,如今大家都在等,想要等到更便宜,最好是不要钱时,再来抢上几只……”
丁大嫂气得鼻孔都张大了,道:“还,还不要钱呐!我算明白那汪大娘怎么老跑来劝我,什么养久了必然出事,越养越亏什么的。感情她是打着这好主意呐!”
菜花也不说话,只是冲床上的瓜妞儿挤了挤眼睛,逗得小妞咧嘴直乐。
丁大嫂喘了会气,道:“妹子啊,这价确实不能再降了。您看可有什么不太亏的法子,让鸡场过了这一关啊?”
菜花歪头道:“其实,大伙不过是觉得咱们的鸡除了卖给他们,就没人会买了,所以才会耐得住性子等下去。若是咱们说要卖出去,城里降价销售也只卖这几天,那买的人肯定就多了。”
丁大嫂皱眉想了下,道:“你是说,放个假风声出去,就说要卖到外地去,然后对本地又只降价几天?”
菜花道:“也不算假风声,回头你就组织人宰杀一部分公鸡,做成腊鸡熏鸡,年前车队还要再来一次,到时候就卖给他们好了。”
丁大嫂得了准信,干劲十足地离了穆家,回去操办起来。
当穆昇回家后,菜花就把鸡场的事情与他说了下。主要是照菜花看来,在二花和她小弟的帮忙下,广原鸡场只会越来越好,明年多出来的鸡恐怕会再番一翻。到时候该怎么处理,也是个比较麻烦的事情。
“要不,咱们就控制下数量,少养点?”菜花提议道。
“不!咱们要继续养,养得越多越好!”穆昇不知想到了什么,兴奋地在屋里转着圈地说道。
“那……”菜花疑惑地问道。
穆昇笑着拍手道:“娘子啊,我如今想起一桩专门用鸡做的吃食。既能当主菜,又能当零嘴,再配上南疆特有的黑椒粉,诶嘿嘿嘿……”
年底,当莫梓驹再来广原时,他就在城里的大街小巷中闻到了一股极其勾人的香气。路上行人中,不少人手里都握着个油纸袋子。有那小儿实在嘴馋心急,边走就边用细细的木签从油纸袋中插出一小块晶红色的肉块,塞进嘴里,吃得摇头晃脑。
待莫梓驹到了穆家时,才知道了这种新吃食竟然是用各种方式做成的炸鸡。
有香辣口的辣子鸡,也有咸香口的原味鸡,不过最受南疆人喜爱的,则是黑椒炸鸡。
在品尝过各式各样的炸鸡后,莫梓驹一拍大腿,就把广原鸡场里的成鸡险些宰了个精光。
广原虽然气候温暖,但冬季还是比较容易保存肉食。而且初初炸过的鸡块因为高温脱水,比一般肉食更好保存。
再加上,当莫梓驹的车队从广原离开后,一路上的气温都在逐渐下降,他就更不担心那些炸鸡块的保存问题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次跟着车队一起离开广原的竟然还有一批人。他们接受了知州大人的委托,要在江南地区建立食铺,专门销售各式炸鸡,同时还卖各种带着汤的水饺,这样有汤有肉地吃着,也不容易让人生腻。
然而,谁都没想到,原本只是为了解决广原鸡场中积压成鸡而建立的食铺,却随着不断地增加扩充,最后竟然遍布了江南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