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爷爷一个都没丢。
“老顾的这个儿子……”齐爷爷摇了摇头,“真不是我偏见,这小三儿生出来的孩子,真很少看到能有大局观的。”
“他打算开化工厂。”齐爷爷只说了七个字,就成功的让齐程咽下了后面打算推辞的话,“为了发家,我承认我也做过违背良心的事,但是化工代加工工厂这事,不能做啊,那害的是几代人啊。”
齐程沉默。
“宁宁撑了那么多年,主控权一点都没交出去。”齐爷爷看着齐程,“但你也知道,过刚易折,她得罪的人太多,一旦下位了,这后果我完全不敢想。”
“你和齐鹏都不是做生意的材料,我走了以后,把长青和长明叫回来吧,长青在俄罗斯那些生意,该停的也都停了,一个大男人倒腾点酒,赚那么点钱天天给我发照片得瑟。”
“长明虽然重新结婚有了家庭孩子,但到底是宁宁的亲爸爸,宁宁这一天到晚的装孤儿也不是个事。”
“这事,我跟齐鹏也提过,跟你再提一次,集团可以找职业经理人,让宁宁放权让她可以专心做自己想做的事这些都没问题,但是,切记一条,老顾那个儿子,用不得。”
“哪怕哪天我们齐家真被这小子给阴下去了,你们给我把自己想做的事都停了,该把他弄的多惨就把他弄的多惨。集团留下来的,都是我的老弟兄,你们要是搞垮了它,等以后下来了,别想过上好日子。”
齐程点头。
迟稚涵在一旁,也只能跟着点头。
齐程进来的时候,脱了监控仪,她完全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病房里的气氛,和她想象的相差太多。
没有哭哭啼啼恋恋不舍,老人也没有神志昏迷气若游丝,爷孙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聊的,都是公事。
迟稚涵有些后悔,一开始因为齐宁的态度对齐家排斥的太厉害,她对齐程的家人,了解度几乎为零。
她不知道齐爷爷说的顾家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老人临终了,两个儿子都不在身边,四处打点的只有孙子孙女。
和齐程一起在小洋房与世隔绝,于是她也真的就忘记了,齐程,也是齐家的一份子。
齐程如果没有生病,和她的世界,远到天涯海角。
“你的病这几年变得多严重,齐鹏一直瞒着我,但是你也知道,小赵是我的晚辈,差点认了做干儿子的人,他不可能瞒得住我。”
“我从来没担心过你会自杀,我们家的孩子,打仗打输的有,但是投降的人没有。”齐爷爷说的骄傲了,喘了两口气平息了一下,“我的葬礼,你不用来了。”
齐程抬头,想说什么被齐爷爷挥挥手制止了。
“人都死了,烧个肉身而已,不用特意跑一趟。”
“头七的时候,对着东北方向给我烧点吃的,烧点纸钱,以后逢年过节的也一样就行。”齐爷爷始终是微笑着的,“爷爷累了,也老了,一个人过得太久,偶尔也会想你奶奶,现在年纪大了,你奶奶长什么样都快忘了。”
齐爷爷叹口气,抬手,似乎想拉住齐程的手,抬到一半,放了下来。
齐程上身前倾,主动握住了齐爷爷的手。
齐爷爷怔了一下,拍了拍齐程的手背。
“罢了,最后一次了,痛也忍着吧。”齐爷爷又拍了拍齐程的手背,“这么多年了,你还怪爷爷么?”
齐程摇头,抿着嘴,摇的很用力。
他知道爷爷说什么,他社恐症状几乎恢复的那年,爷爷六十五岁寿辰,因为孙子久病初愈兴奋不已的齐望达,带着刚刚恢复的齐程四处见客,最终导致病发。
这次病发,让齐程在小洋房里,一住十年。
这是齐望达和儿子齐长青之间最重的隔阂,也是齐长青后去了俄罗斯的导火线。
那一年之后,齐家开始出现崩裂的征兆,齐程都知道,只是当时已经无能为力。
齐爷爷说完这些之后,陷入沉默,齐程也低着头,握着爷爷的手。
迟稚涵忍不住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只剩下十五分钟。
可齐程的表情仍然平静,和齐爷爷交握的手一动不动,也没有忍痛的样子。
迟稚涵不安的挪了一下身体,椅子因为她的动作划到大理石地板,在安静的病房里发出了很响的声音。
齐程抬头,看了迟稚涵一眼,嘴角带着笑。
迟稚涵就这样,被他冰冻住了,感觉到齐爷爷似乎笑着说了她什么,然后齐程也跟着微笑。
十分,不对劲。
齐程是个很有主见的人,有主见,冷静,而且,有计划,这一点,迟稚涵在一次次的意外中已经深有体会。
但是她以为,齐程再大的主见也会有个度。
比如,她几乎没有看到过齐程反对齐鹏和齐宁的时候,在他们面前,齐程大部分时候,表现的像是未成年的弟弟,由着他们安排所有的事情,他只负责听话的配合照做。
所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