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如果那天不是姐姐病倒了,他们可能真的会被关在那里一辈子吧。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起床的时候忽然就叫不醒了。
她急得上楼砸门,狂喊,可是送到医院之后,医生仍然表示无力回天,说她姐姐的年纪已经到了。
是啊,姐姐那年都六十多岁了。
哥哥在一边哭了很久,她也哭。
但是他们俩人都一起陪着姐姐走完了最后的日子——是在那个明亮的病房里。
出殡那天,来了好多人,还有小哥哥的妈妈。
他妈妈也有些神智不清了,不过身体还是很健朗的,只是记忆似乎停留在了十多年前。
他妈妈一直还把她当做那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和她说话就像跟三岁小朋友说话一样。
一老两少三人在山路上走着,老人说自己也快了,惟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倒霉儿子,
这儿子让人不省心呢,不过幸好有她在,说儿子连自己的话都不听,但是从来都会听她的话,
说要她好好陪他,照顾他,他冲动的时候要拦着他,什么的,说了一路,说了一大堆。
然后还转头对那边的儿子说,要听她的话,不能想到啥就是啥,也要他好好待她。
可能她老人家以为,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是跟他在一起的吧,
老人可能还不知道她是被他在地下室里关了十年。
他在边上一直都微微点头称是。
《132》
姐姐的后事办完以后,她以为又会被关进地下室了。
在那里住着的时候,也是熬过来了,但是有天既然已经出来了,再要回去,打心底也是一万个不愿意。
但是不愿意又能怎样呢?她违抗不了他的命令。
嗯,他的话,虽然说出口的都是淡淡的,但是每一句都带着毋庸置疑,像是命令一般。
她扶着哥哥静静地走回那栋房子,哥哥头上的白头发好多,不知道是以前就有的,还是这一夜之间长出来的。
陪伴了自己半生的人忽然离去,让他瞬间就直不起身子来了。
当她慢吞吞地想扶哥哥进地下室的时候,他从另一边挽起了她哥哥的胳膊,轻轻地把他拉到了一楼客厅的一张木椅上。
“我还有事,要回市里,你呢?”他低着头,看着面前这个还不到1米6,似乎十年来都没怎么长高的小妹妹。
她是在问自己什么?“你呢?”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还能跟着他一起去?
她疑惑地望向他的眼睛,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愿意跟我一起去市里么?”依旧是淡淡的,老样子。
她抬着头,不敢相信地望向他,踌躇了一会:“可以么?”
《133》
也别怪她不孝顺,多少子女都是这样的,情人一句话,就能撇开年迈的长辈不顾一切地随他而去。
她本就是凡夫俗子一枚,亦不能免俗。
于是她跟着他来到了市里,这个高楼林立的地方,这个花花绿绿的世界,让她目不暇接。
不过她也没有表现出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样子,听着人家一声声的“嫂子”,她微笑颔首。
他这十年打拼地似乎还不错,把自己洗得白白净净的,开了一家很豪华的娱乐城。
当然,住了几天过后,他带她到处逛,她才发现不止这一家娱乐城,他还鼓捣了很多东西。
在进入一家酒吧的时候,昏暗的灯光让她想起了在地下室里的那十年。
这是一家慢摇吧,没有激烈刺耳的音乐,她说她喜欢这里。
他说这家酒吧不是他开的,不过是他罩的,如果她喜欢的话……
于是他把这家酒吧买了下来,送给了她。
《134》
我就是在这个慢摇酒吧里,听了一个多礼拜,听完了她和他的故事。
每天凌晨2点过后我们都会在这聚头,一直聊到天明。
当然大纲里写得不多,真要写的话,估计也能是个大长篇,现在只是一条路线。
她分享给我这么一个故事,大家也可想而知我给她分享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不过我自己的故事我是不会写出来的,呵呵。
(2016.4.16加一句:当年以为自己不会写自己的故事,总觉得太矫情,没想到还是写了。)
我当时说了要把她的故事写本书,她笑呵呵地说那要把我的故事也写成一本书。
我说那就把你的真名报出去,她就晃着酒杯说那我也把你的真名报出去。
我一想,这不合适啊,我的姓就很少见,名字也少见,应该全国就这么一个吧,而她的名字很普通,全国可能有上千个重名的。
于是表示投降,说要写可以,还是给换个名字吧。
我的故事她前年就已经写好了,很夸张,把我写得很霸气,而且后面越写越离谱,我哪有那么叼……
不过看着还是蛮受用的,只是我知道自己,那个崇尚武力的年纪已经过去了,看完后便是一笑而过。
她一直问我什么时候写她的故事,说要跟我比文笔,比销量,而我一直到现在才有时间写出来这么个大纲。
《135》
呵呵,他们现在感情很好,成天都出双入对的,当然,这也是她先学会了怎样做一个大哥的女人了。
十年的囚禁磨平了她的棱角,现在的她虽然仍不懂交际,但是知道在不同的时刻在他身边该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我问她:“后悔么。”
她沉默了很久,趴在桌上,手仍然捏着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