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小民在ktv画了五个主题包间,赚了四千多块,经理还送了他一张vip会员卡,叫他有空带著朋友过来玩。四千块钱两个人去西藏似乎还是不够,不过也不一定一开学就要去,如果一定要去,那麽换个地方也可以。小民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忽然感到很幸福,想起习乐信誓旦旦地说要背著他走,就不自觉的想要发笑。真的去了青藏高原或许会发生高原反应,到时候谁背著谁还不一定呢。
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小民的左手腕上已经不见了那块硕大的电子表,取而代之的是习乐送给他的护腕,天蓝色,一种安宁愉悦的颜色。自杀没有让他失去生命,反而收获了爱情。坐在出租车上看著窗外华灯初上的街景,小民庆幸自己没有放弃这个世界,因此世界也没有放弃他。
回去之後,小民收拾了行李搭上了开往老家的巴士。前几天与习乐通过电话之後,小民忽然怀念起外婆做的虾干汤的味道。小时候经常喝,也不觉得有多美味,然而不知为何心里总是放不下。西藏之行并不会耗费太久的时间,但小民偏偏迫切的想要在这之前与外婆见上一面。外婆不善言辞,小民年幼时与她也并不亲近,然而仔细想来,小民在遇到习乐之前,感到孤寂的时候能够想到的人竟也只有外婆一个。
归途非常的不顺利。大巴严重超载,车厢里满得像沙丁鱼罐头,售票员一路上还在不停地往车上拉客。臃肿的客车走走停停,在发车五小时零四十分锺的时候,坐在前面的一个小孩晕车了,汹涌澎湃地吐了一地。司机不得不停下来让孩子的家长收拾残局,顺便让躁动不安的乘客们去解决一下三急问题。然而没人下车,附近是一望无际的砂石地,荒郊野外的连棵树都不长,更不要说厕所。有人开始小声骂街,司机於是一踩油门向著前方更加荒凉的郊外驶去。
小民拉开车窗想要驱逐一下车厢内呕吐物的腥酸味,马上有人叫冷要求把车窗关上。车子像一头不堪重负的老驴吭哧吭哧地往前跑,仿佛随时都有散架的危险。满车的乘客浑然不知,在历经了短暂的烦躁之後纷纷东倒西歪昏昏欲睡。
客车前方的移动电视上放映著一部不入流的小众电影,讲的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神仙为布大道而下界济世救民,後因过执而为心魔所控,最终走火入魔的故事。全片既无帅哥也无美女,只有几个老头子在斗法辩经,实在是无聊之极。天色将晚,车厢内渐渐昏暗下来,小民看著电视上两个聒噪的白胡子老头,上下眼皮终於粘在了一起。
抵达目的地时已是深夜,小民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郊区的夜晚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远远望见村落聚集的地方亮著点点灯光,心中顿生暖意。待走近了,果然看见外婆家小院里亮著一盏小夜灯,照亮他回家的路。小民驻足於外婆家门口,颇有些近乡情怯。记忆中外婆家院子里的灯光是橙黄色,而今换成了蓝色,离家多年,那只旧灯泡竟不知何时已经坏了。
“外婆,我回来了!”推门而入,却见房屋里并未亮起灯光,只房檐下吊著的一只蓝色小灯泡在夜风中飘摇不住。灯下一个老人手端一支旱烟背对著小民坐在门前石台阶上,对小民的出现视若无睹。
“外公?怎麽不进屋里坐著?”小民放下行李走过来,“外婆呢?坐了一天的车,饿……”小民忽地想起今天是大年三十,不兴说死,於是顿了顿接著道:“我好饿,外公,什麽时候开饭呀?”
外公只顾低著头抽旱烟,一言不发。小民站在原地感到有些别扭,自己真的是好久没回老家了,都不知道外公何时添了抽烟的毛病,心想外公许是生他的气了吧,於是笑道:“今年三十倒是安静得很,城里不让放鞭p了,咱们村里也不让放了?真是没意思,咱们先进家吧,外头好冷。”说著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