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没了。
“何小姐做直播多久了?”
“不到半年,五个半月了。”
明显是个不善言辞的姑娘,似乎还挺认生。
孙尧不太会套近乎,只好切入正题:“关于何小姐先前在意的,秦先生的病情,我再详细说说。”
“秦先生呢,他有严重的神经衰弱,对声音的刺激很敏感,不仅仅是失眠,也患有两年的躁郁症。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很容易陷入到一种自我厌弃中,他需要跟人交流。”
“偏偏秦先生又固执得很,他抵触心理治疗,只喜欢一个人的独居生活,甚至有时我都不敢多说话,怕他听到我的声音会烦躁。先前请过的三个护工都被撵走了,连心理特护都没法让秦先生敞开心扉。”
孙尧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说到这里时,他几乎是慎重地回头看了一眼,干巴巴描补了一句:“虽然是躁郁症,但秦先生的自制力很强,凶人或者砸东西的时候很少。”
何有时看着他,慢腾腾地眨了眨眼睛。
看到何有时似乎没什么突兀的反应,孙尧把提起的心默默咽回肚子里,复又笑开:“但是这两个礼拜不一样了,秦先生录下了您的直播,夜里听,白天也听,甚至不需要喝助眠的药物都能睡得着,这还是头一遭。”
“也是因为这个,我才病急乱投医了,何小姐见谅。”
远远看到一片公寓群,因为物业严格,非业主登记车不能进去。从停车场下了车,自见面起统共没说过五句话的何有时忽然开口了。
“关于合同的事……”
“嗯?”孙尧忙收回神思:“何小姐有什么想法?”
“我可以先见一下秦先生,再决定吗?”
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孙尧把她给想俗了,还当她想讨论的是薪酬问题。
可话说回来,这么想着,孙尧嗓子眼发紧,“秦先生,他……身体状况不太好。”
何有时应了一声表示知道,这话他都说过好几遍了。
“秦先生他不喜欢外人,尤其排斥生人,这次请您来,并不是先生的意思,而是我私下跟你联系的。先生见到何小姐,兴许,会不太高兴……您多担待。”
看着那双沉默的眼睛,孙尧干巴巴辩解道:“何小姐见了就知道,秦先生他就是面上冷。你别怕,秦先生是好人。”
——xxx是好人。
需要用这么个诡异的句式专门讲一遍,颇有几分欲盖弥彰的味道。何有时心里更没底了。
半山公寓环境好得很,何有时两年前曾见过这个小区打出的广告,当真是寸土寸金。从山门上去一路都是缓坡,已经快要上午九点了,小区里竟还有晨跑的,仿佛市区的汲汲营营与他们半点干系都没有。
六号楼,二单元,901。
安静的居住环境暂且不提,屋里当真是一点动静都听不到,隔开了鸟叫蝉鸣的声音,甚至连钟表都是无声的。客厅餐厅甚至是厨房的遮光帘都合得严严实实,一点光都透不进来。
“得等会,秦先生应该还在睡。”孙尧瞄了一眼何有时的鞋子,软底休闲鞋,但走了这么久肯定不舒服。
他蹲下|身翻了翻鞋柜,鞋柜里就一双男士拖鞋,孙尧只好悻悻站起来,“何小姐不用换鞋了,回头我收拾,您把这儿当自己家就行。”
何有时没吭声,她有很久没到陌生人家里做客了,到了这里,她原本就有的警惕,飞快地转化成了一种近乎本能的拘谨。
她站在原地,四下环视。满室清冷,连装修风格都是冷冰冰的冷灰色,这是个性情寡淡的主人。
几乎是在秦深站在楼梯口的一瞬间,何有时就看到了他。是一个很高的年轻人,站在二楼楼梯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先前从孙尧口中听到的,秦先生身体不好,失眠多梦,离群索居,几个形容词在她脑子里留下个“五六十岁老先生”的印象,刚一见面,就通通被推翻掉了。
居然,是个这样年轻的人。
靛蓝色的家居服,发梢湿漉,像是刚沐浴完,气色是种不太健康的白皙,眼中神色极淡,像家中的装修风格一样,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迫人的冷硬。
她也没错过秦先生在看到她的瞬间拧了下眉,看着就不像好相与的人。
自前年伤了腿之后,何有时对别人细枝末节的情绪愈发敏感,这会儿隔着老远,她都能准确地接收到秦先生对自己这个生人的抵触和厌烦。
她也是头回知道,“人的气场”这个东西,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o=
第5章
秦深下了楼,视线从她身上掠过去,看向孙尧。
孙尧忙介绍:“这就是您上礼拜mr直播,那里头的主播,我……”
没等孙尧说完,冷不丁地被堵了一句:“谁让你擅作主张的?”
孙尧声音虚了两分:“您不是听着她的声音能睡好觉么?我和李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