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的理由是否是真的,光凭借着无地起风波也能猜到,这大义终究在吴不在天。女帝纵然是登基之后稍有安抚,可大开杀戒也不少,本来就人心浮动不得而定,天子脚下的臣民纷纷活络了心思。谁都不想死,也没有人会关心龙椅上坐着谁,最重要的是谁能让他们活下去,活得更好。而女帝迎娶女一事,无疑是在这摇摇欲坠的累卵之顶加上了一击,有识之士都知道,恐怕这位女帝,成不了第二个武帝。
但是随即令人惊讶的是,据说女帝在丞相易临安的劝导下居然幡然醒悟,不但把祸国妖女花岸赶出了长安,之后还下令要把花岸逮捕归案,发下海陆文书。但女帝的一念之仁放走花岸之后,花岸却消声灭迹不见踪影,哪里还捉得到?随后因为战事原因,女帝搁置了找花岸的事情。
“废物!”楚衍阴狠地扫掉堆叠在案头的竹简,怒道,“顾尚儒居然战死!朕要尔等何用?区区逆贼都能翻天了!尔等个个衣冠楚楚站在这里,不思报国,只会告诉朕这些无用的消息,废物!你们统统给朕去前线抗敌!不取楚衡狗头,你们就提头来见!”
一群王公大臣跪了一地,低着头没有人敢说半句话。朝堂之上,只有楚衍咬牙切齿的暴躁声。
“怎么都不说话?你们说啊!平常要你们说不是很能说吗?现在怎么都哑巴了?嗯?”楚衍一甩长袖,怒目而视。
大臣们把头低得更低:“臣等该死!”
“哈哈哈哈,该死?”楚衍拍案而起,“你们是该死!你们以为让楚衡入城,你们还能高枕无忧吗?亡国之臣,下场有几个好的?况且——”她阴鸷的眸子扫过众人,冷笑道,“在楚衡还没有入长安之前,朕就可以把你们一个个抄家问斩,诛杀九族!”
“陛下,”易至直起身,拱手拜道,“如今兵临城下,主将被杀,还请陛下早做决定,撤离长安。”
楚衍死死盯着易至,强忍着怒气,指着他道:“汝不殉国殉君,汝可自去!先祖有训,‘君王死社稷’。朕虽不肖,但这次若不能退敌,朕愿与长安共存亡!”
易至沉默了片刻,再次拱手加额,朗声道:“既然如此,臣愿为主帅,替陛下守这最后一城!”
“好!”楚衍大喜,“加封丞相为骠骑大将军、博阳侯,调集十万人马守城!”
易至领命而出。
楚衍对易至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有些事情不是人力能为的,比如大势,但是她不愿意承认失败,满朝公卿竟然没有一个能扛得住楚衡的,这实在是让她太不甘心。她不是不能走,回宁王的封地是还可以东山再起,只是她不愿意眼见到手的江山还没过一年就成了他人之物。可是易至竟然出乎她的意料,三计大败吴军,让楚衡退兵了!
退兵的消息传来,楚衍真是一大惊喜。尽管不知道情况如何,具体怎样,楚衍是大大松了一口气,没想到竟然还有转机。为了犒劳大臣,也是为了放松自己,楚衍不顾御史的进谏,大肆宴会。易至从来都不觉得楚衍是一个奢靡的人,可是当他回来复命,看见一副嘻笑放浪的百官宴会图,当即怒不可遏。奏章上轻描淡写的几个字自然是太轻了,这三计死伤数万尸殍遍野,危机尚且未曾解除,楚衍居然有心思在这里挥霍。
但很快,易至便察觉了,楚衍并非只是一日偶然的庆功,她的心境已经悄然改变,举手投足处处彰显帝王权威,根本听不进逆耳的忠言了。当楚衍醉意朦胧地跟他开玩笑:“卿之大才,却奈何从先宁王父子,再从朕也!”
易至勃然变色。这是诛心之言,自古忠臣不侍二主,他先跟老宁王,又跟了宁王世子,最后才跟的楚衍,现在楚衍说这话,无异于提醒他是个背主之人。
“陛下!”易至阴沉着脸,拱手道,“臣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楚衍也不在意,颔首同意。易至出了皇宫之后,深觉自己一生不遇明主,曾经以为楚衍是,可没想到楚衍心里是这么想他的。他立下功劳,让楚衡退兵,而楚衍却嘲笑他不忠不义,甚至可能一直对他不满。
思及此,易至立刻回府。半夜三更,丞相府驶出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骗开了城门。
而醉意正盛的楚衍听说易至竟然背叛自己逃离了,当即惊出了一身冷汗。楚衡虽说退兵,但危险仍在,易至逃走,何人能守城?楚衍勃然大怒,锤床道:“杀!一定要杀掉易至!快派人去追!”
酒意消散一半,楚衍不停地在房间踱步,抬头看着窗外,竟然已经五更天。思前想后,楚衍咬牙叫来心腹:“再加派人手,朕一定要易至的人头!”
话音刚落,一快马飞奔而入,满身是血的兵卒还未开口,便听见城门喊杀声一片,楚衍回头一看,城内烽烟四起,恐怕……
楚衍脸色一白,跌坐在地上,颓然自语道:“大势已去!大势已去啊……”
“陛下!楚衡那逆贼进城了!”兵卒叩首道。
楚衍已经无心追究到底是谁放楚衡进来,又是谁给楚衡设的计,假装退兵。她只能把一切罪责归在不知所踪的易至身上,咬牙道:“点起兵马,去取朕的盔甲来!”
“报——陛下,吴王已入长安城,往皇宫而来!”
楚衍脸色惨白,刚拿到手里的盔甲变得可笑。她惨然一笑,挥了挥手:“也罢,也罢。给朕更衣,朕要着冠冕,上宫门。”
她闭上眼睛,掩盖住眼底的绝望和惊慌,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