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眨了眼的功夫,柳芽已经抽长,转眼就是二月底,正是莺飞草长的时候,安家却反常的没有筹备着去踏青。
春闱要开始了,安真未要下场。
虽然安真未自陈这科只是去试试,并没有信心取中,但如斯大事,上至安老爷,下至几个小郎都提了心,三郎读书都乖了许多。
与安家一起提着心的还有闵家,可惜与安家满门盼望着取中不同,闵大郎君夫妻很是纠结,万一中了,六娘就是进士娘子了,进士授官怎么着也有从六品,且俗话说三十少进士,安真未这年纪正是好时候,将来前程还不知道如何,安家还会愿意许亲吗
要是没中,闵家也有些诡异的失落
闵夫人除了六娘也没少私底下留意适龄的小娘子,姚家的那位姚雪蝶赫然在列,只是几厢权衡,还是舍不得安家这头儿。
二月十九,安家全家起了个大早齐送安真未“出征”,场面比安明仁下场隆重多了,一是毕竟是最后一道关头,过去了不只安真未一个人的人生,整个安家的门楣都会变得不同,二则安真未中间停了两场没考,时隔六年,安老爷攒了六年的心劲儿这回全用上了
仍是三场,每场三天,合共九天,却是不允许每场结束再出考场的。
连着九天被圈在里面,哪有个没意外的时候,不过考院都有太医值守,闹出人命的时候不多,但每次都会抬出几个来,所以考院外面是一直有考生的家人候着的,放场之前个个提心吊胆。
比起安明仁,安真未算是经验丰富,平时也很注意养生,家里的担忧并不强烈,但还是日日都派人在外面守着,救命的药丸子高老爷早高价备下。以防万一。
六娘为了近距离见识一下著名的春闱,打着接爹爹的旗号在家磨了几天,到底是安老爷拍板答应带她一起来,三郎嫉妒了半天也没用。气得只恨自己怎么是个男孩儿,没得阿爷偏爱。
二郎和五郎懒得理他。
六娘都获准跟去了,四娘再撑不住温婉端庄的架子,顶着阮氏的压力凑过去撒娇,六娘也佩服她。这好热闹的本性怎么都改不了。
到了放场这天,安老爷有经验,一早放了宵禁就催着车夫过来了,一辆车坐了祖孙三个,一辆车空着,被褥小茶炉都准备好,接着人好方便他休息。
到了考院门外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同样有经验的人家派了车过来,安家的骡车到得不早不晚,在安老爷指挥下。骡车没往门口去跟那些有名有姓的人家挤,自觉的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挨着墙根儿停了。
六娘好奇的问:“这样爹爹看不见我们怎么办”
安老爷早有成算:“我跟你爹说好的,出了门只管往右走。守业在门右边那片守着呢,他要是走不动守业也能背着。”
老谋深算啊
起得太早,天都没全亮呢,干看了会贡院的围墙,值守和兵士,顺便参观了一下前排挑着带各家名号灯笼的或华贵或低调的马车,六娘到底熬不住,跟四娘一起先占了给她爹准备的车补觉去了。
日上三竿被吵醒。打开车窗一看,赫,吓一跳,怎么这么多人
贡院前的广场上挤得满满当当。除了接人的,还有不少推着小车,挎着篮子卖东西的。
安老爷正坐在旁边车上,拿着个夹了卤肉的火烧就着一碗面汤啃得欢快,胡子一翘一翘的,车窗开着。扭头看姐妹俩醒了,招呼道:“快抹把脸过来吃,阿爷还给你俩买了茶叶蛋呢守成,去给娘子买两碗粥去。除了火烧还有烧饼油条包子,你俩想吃什么让守成一块去买。”
他们是来干嘛来的
四娘还不清醒,听见吃揉着眼睛就回:“我要包子,要猪油渣炒素馅的。”
六娘正懵着听见这话也翻了个白眼:“守成叔别理她,有什么给她买什么吧,不要菌菇就行。”
四娘才想抗议,六娘揪着她小声道:“你看看是挑食的时候吗”
四娘猛一清醒,看着外面人山人海登时吓了一跳,就没顾上抗议。
“行咧,小的能买就买,买不着先委屈四娘子一下,”守成笑眯眯道:“六娘子想吃什么”
六娘抬下巴指了指:“跟阿爷一样,肉切小点,卤的豆腐和豆腐皮放点,别太多。”
这时节也没有青椒,不然还能整个火烧版的白吉馍。
守成领命去了,安老爷招手:“过来过来。”
两个丫头一通补眠睡得头发散乱,看四下里没人注意,两人快手快脚的溜到安老爷车上。
出来也没带个婢子,不过梳子之类的车上却是常备的,安老爷也不劳别人动手,自己给小孙女绾头发。
倒是四娘年纪大了有些不好意思,躲了开去坚持自己梳。
六娘都做好头皮受虐的心理准备了,不想安老爷手艺居然不错,看四娘梳的是垂挂髻,也给小孙女梳了个一模一样的。
六娘的眼睛有点亮,八卦之火熊熊燃烧:“阿爷还会梳头呢”
安老爷笑:“这算什么,等你们再大点,阿爷给你画花钿。”
四娘也听出话音了,兴冲冲凑过来:“阿爷还会什么”
“做胭脂、染指甲阿爷什么不会啊”
“哇”四娘惊叹:“那我爹会吗”
安老爷卡了壳,才意识到跟孙女们说这些不务正业的事似乎不太好,轻咳了一声掩饰道:“你们祖母在的时候爱弄这些,我看得多了就会一点。你娘不爱这些,估计你爹不会。”
没成想阿爷还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