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初时对她的排斥也一度让她揪心,不过安阳心中善良,未曾太过记恨这些,没有太多的怨言,那些往事过去那么多年,想来她也不会太过计较。
女帝宽慰几句,外间又通传大统领求见,她心中一喜,道:“宣。”
文博侯识趣地退出去,与风尘仆仆的苏大统领微微行礼后,就见云殿的宫门关闭,商谈秘事。
苏合带人在行宫搜寻数月,终于在一座水井中找出了玉玺,藏得甚为隐秘,他们人多,几乎翻遍了每一寸土地。
不过相对于埋藏井中多时的玉玺外,还有一物让苏合好奇,她从袖中掏出一枚香囊,双手奉于陛下,言道:“这是同玉玺放在一起的,里面的东西臣自作主张打开过,想来是小殿下命霍青送于你,只是不知为何,霍青并没有按照吩咐行事,反而藏匿。”
香囊时间久了,已闻不得香气,不过素色的锦缎上绣的是葱郁的竹子,针线细密,竹子虽说寥寥几线,可是绣得格外雅致。
女帝看着香囊发征,蓦地想起多年前安阳与她的笑言。
她说:“阿蛮觉得殿下像翠竹,看到它就想到了殿下,所以阿蛮很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无话可说。
第61章
奕清欢也记得自己的回答, 她自己说:“又在胡说。”
安阳认真回答:“殿下就当阿蛮胡说吧, 改日阿蛮绣殿下出来。”
她摩挲着上面的竹叶, 拆开香囊时, 里面仅一缕青丝,安阳之意, 很是明显。
苏合慨然,不敢言语, 她拿到香囊之时, 就知陛下见此物定会伤感。
曾经的小殿下为陛下做的事情太多了, 若无暴民袭击凌州城,所有的事情都会改变, 这段感情只怕不能世人所容忍。
女帝因欢喜而弯了弯唇角, 其实像青竹的不是她,而是安阳。
安阳的品性好,坚韧舒朗。
于她并不计较得失, 若是所有事情顺利,安阳等于将江山亲自送到她手中。
回忆她精心走的每一步, 反复揣测她的用意之后, 奕清欢已明白安阳破釜沉舟的打算。
文帝那般的作为, 已经不可算明君。
江北若遭截杀,必然反上凌州城的。
然而时移世易,精心安排这一切的不过是个孩子,奕清欢除了伤心、痛苦之外,还有震惊, 她能明白朝堂帝党一派对于安阳重重的提防了,这个孩子心机太过深沉了。
其实细细回忆安阳的幼年,很多事情无人教授,自有主见,她能够自己体会其中的道理,于课业、于政务,若说是文帝教她的,只怕不尽然。
文帝暴虐,只求自己王权稳固如泰山,而安阳行事果断,看似残忍,却将百姓的利益放在王权之上,两人是背道而驰的。
看着这个迟来很久的香囊,女帝觉得赤子之心,尤为可贵。
她当时也曾迷茫过,她看着安阳一步步沉溺于这段荒唐的感情之中,她拒绝,可是安阳不为所动,将那份感情悄悄藏匿,不会给她带来任何负担。
青丝之意,她亦然明白了。
这份礼物,比起玉玺更为可贵,满腔爱意,再也遮挡不住。
她只看了一眼玉玺,再看向手中之物,唇角弯得很深很深,言道:“既然东西找回来了,想必那些人还在继续寻找,苏合,不如设局引鱼上钩。”
*
中州之地,渔民富庶,夏末已见凉风。
王府内的奢华让人咋舌,肃穆大气,勾栏望水,亭台楼阁,方方面面都符合皇室风范。
老中州王安瑞本就喜奢华,在中州时无数次修缮王府,到了安墨白手里,又将后院扩大,房屋难以数尽,唯独一间屋子少有人过去。
安墨白继承王位时,将自己记在了嫡母名下,是以自己的生母并未曾享受太妃的待遇,但她为尽孝道,将人接来了中州颐养天年。
安墨白的母亲魏氏本是安瑞身前的婢女,被人从漠北拐卖过来的,如同话本上的经历,安瑞酒醉后将她拉上榻,生下了安墨白,不过母女俩并不受宠,直到安阳将爵位给了安墨白,她才渐渐出现在众人面前。
魏氏来中州后,就一直闭门不出,在经堂内礼佛。
安墨白自外巡视归来,就去了魏氏院子里用晚膳,庭院里除去飘着的檀木之气,还有不多见的芬芳香味。
魏氏心疼女儿,二人又鲜少见面,每每她回中州时,就恨不得将人日日留在身边看着,她知道安氏被夺了江山,女儿身份尴尬,也甚少给她增加压力,来了都说了家常之事。
中州地界较为安宁,庶务少,安墨白管得也轻松。
母女俩说了些趣事,仆人就摆上晚膳,安墨白引着母亲入坐,自己坐在一旁。
侍女上菜时不小心将汤水洒在了安墨白的手背上,白皙的肌肤烫出了几颗水泡,魏氏心疼,厉声呵斥了侍女几句。
府内侍女都是中州地界的良家子,未曾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当即吓得伏地叩首,肩膀一颤一颤,不敢抬首。
安墨白安慰母亲几句,吩咐人去取药膏抹上,无甚大事,几日就可消去,她并非苛刻之人,见侍女吓得魂不附体,就轻声唤她起来。
侍女颤颤惊惊地起身,立在一旁,犹不敢抬首。
安墨白闻到一阵香气,嗅入鼻间,极为舒适,有些熟悉,她怪道:“你用的是何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