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走出了十数个人,人人穿着不新的布衣,布衣的样式皆不相同;人人手中都拿着武器,武器的类别杂乱繁多,刀剑棍棒皆有之。人人都生得凶神恶煞,可却无法让我觉得畏惧。
山野凶贼,乌合之众,何惧之有?
十数人慢慢地朝我和皇帝逼近,到了最后围成了一个圈,将我和皇帝围在了其中。
我没有开口,平静而耐心地等待着他们说出今日此举的意图,可皇帝却没有这样的耐心,他饶有兴致地笑问道:“不知几位绿林好汉有何贵干?”
围着我们的那群人被皇帝点出身份后,倒也坦然,为首的那位道:“你都知道我们是绿林好汉了,还问有何贵干?”
皇帝问道:“那不知各位是劫财还是劫色呢?”
为首的山贼道:“你小子当爷爷们瞎呀,就你这身破衣衫,像是有财的人?”
皇帝将我护在了身后,道:“既然如此,那诸位便是来劫色的了?”
山贼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我,道:“你身后的美人可不只值千金,跟着你这个穷小子,实在是太糟蹋了。你小子识相就趁现在溜,把美人留下,爷爷们就饶你一命。”
皇帝听后沉默了半晌,突然笑道:“那就先谢过各位好汉开恩了,美人留给你们,我这就走。”
话音刚落,山贼们还未来得及露出满意的笑容。下一瞬,他们便笑不出来了。
一剑出鞘,可我还未拔剑。
出鞘的一剑已经到了皇帝的手中,只见他正兴致勃勃地看着眼前的敌人,似乎分毫未将周遭的十数人放在眼里。
不放在眼里,自然有不放在眼里的原因。
实力之间极端的差距可以让人将许多东西都不放在眼里。
多年前,在连下了三天三夜大雪的哈城中,我见证了一场战,那是凤破与前来围杀她的九大高手之间的一场战。
那场战不好看,因为没有势均力敌的较量,只有碾压,疯狂的碾压。
今天的这场战也不好看,因为同样没有势均力敌的较量,同样只有碾压,绝对的碾压
皇帝的身法很快,可他的剑比他的身法还快。他人未至,剑已到;人已走,剑气尚在。他的身法着实太快,快得就像鬼魅,武功平平的山贼根本瞧不清他的身影,更遑论出手伤到他。山贼们每每向右边挥舞时,皇帝已飞身到了左边;山贼们朝左边击打时,皇帝的身影早到了后边。
有时,我还能瞧见他对山贼吐舌头。
在多年前的那场战中,凤破一直在数数,待她数到“九”后,战斗便结束了,因为前来围攻的高手只有九人。
今日,皇帝同样也在数数,当他数到“十三”后,战斗也结束了,因为今日前来围攻的山贼只有十三人。
这两场战很像,可结局却是天差地别。
凤破收剑后,地上只剩下九具尸体和尸体旁滚热的鲜血,鲜血在白茫茫的大地上显得更外红艳刺眼。
可当皇帝收剑后,地上没有一具尸体,一剑上也没有留下一丝血迹,
所有人都活着,一如那日无名院中,所有败在皇帝手下的暗剑卫都活着。
活着的山贼们从地上努力挣扎了起来,自知绝非敌手,仓皇逃窜。皇帝也并未为难他们,任由他们四散。
皇帝笑着将一剑递给了我,夸赞道:“一剑真好用。”
我冷瞪了他一眼后,将一剑放回了剑鞘,道:“不问自取,为偷。”
“若我不偷你的剑,那你这个人可就要被偷走了。”
说着,皇帝右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块令牌。他将令牌举在了我眼前,邀功似的晃了起来,笑道:“你瞧瞧这是何物?”
我从他手中夺过令牌,拿在手中,仔细地看了起来。
半晌后,我道:“这是官府的东西,不过陛下身上有官府的令牌,又有何奇?”
他道:“奇就奇在这令牌不是我的,是我在打斗时从那带队的山贼身上偷来的。”
言罢,他俊脸上露出了几分得意,只因此话又让他在无形间将自己的身法和武艺炫耀了一番。
我将令牌还给了他,平静道:“官匪勾结,寻常不过。”
皇帝道:“是寻常不过,可我一想到方才在小屋里县丞说的那些话,便觉此事背后还有更大的蹊跷。”
县丞在小屋中和皇帝说了许多话,但我知皇帝如今口中的‘那些话’,指的是南巡献美一事。
我问道:“陛下的意思是,山贼劫美是受地方官府所指使。”
皇帝右手托腮,思忖道:“我想想看,若我是个地方小官,皇帝未下任何明令,可上头却下了暗令,让我去民间搜罗美人,那我定不会傻到派手下小吏去找。皇帝当下就在这淩州,若我派官吏去找,一旦此事没打点好,激起民愤,传到了皇帝耳中,强抢民女和祸害百姓的罪名定跑不掉。那到时候,不仅官帽不保,估计脑袋也保不住了。”
“可上头又下了令,若我无作为,估计待皇帝走后,我便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