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本还担心你们村选了个不懂规矩的人来接驾,到时候在圣驾前说出些胡话,把上面的大人物连累了,这才专程来指点。没料到竟选了一个如此懂事机灵的小子,看来本官这趟算是白来了。”
村长连忙躬身道:“这都是托大人们的鸿富。”
随即县丞沉吟了片刻,似想到了什么,又道:“本官再问你,如果皇帝陛下问你们家还有何困难需要朝廷解决,你又该如何作答?”
我道:“先帝在时还有不少困难,但陛下执政时,便什么困难都没了。”
我原以为这回答堪称滴水不漏,仍谁听了都挑不出错处,岂料县丞皱眉道:“这回你就没说对了,怎能全然往好的说?”
我奇道:“这是为何?”
“皇帝陛下如此圣明,若全往好的说,一看便知是串通好,提前打好招呼的。所以我们须得虚中有实,实中有虚,八分好中二分坏,如此才显得可信真实。”
我虚心讨教道:“那草民应当如何说才好呢?”
县丞道:“你要说些困难之地,但又必须是些无关痛痒的地方。比方说,你们存银不多,若惨遭横祸,便难以有银两应对。你想这飞来横祸非陛下和朝廷官员们所能预料掌控的,你们遭逢横祸,只能言明你们运道不佳。陛下听见这样的苦难后,自不会太过挂怀。”
我听后恍然大悟,恭维道:“草民瞧着大人比皇帝陛下还圣明,平步青云怕是指日可待。”
县丞被我一恭维,笑逐颜开道:“你小子这般聪明伶俐、油嘴滑舌,不来朝廷当官都可惜了。本官问你,你可曾读过什么书?”
我摇头道:“家里穷,草民平日里干农活都来不及,哪儿有闲钱去读书?”
县丞脸色一变,斥道:“刚说你聪明,你就犯傻了。若到时候陛下这样问你,你也这么说吗?”
我问道:“那草民该怎么说?”
县丞道:“前几年皇帝陛下才下了旨,鼓励百姓们多识字读书,‘鼓励’二字虽无强迫之意,但圣旨一下,还是要落到实处。你一说你不读书,这不就是摆明了说地方上的大人们没把陛下的旨意落到实处。你应当说不是朝廷政策不好,不是草民读不起书,而是草民生性厌学,自甘堕落,辜负了陛下和朝廷的一片苦心。”
我忙点头道:“草民明白了。”
听罢,县丞向小吏使了一个眼色,小吏赶忙从怀中掏出一本《天子圣言》递给了我。
县丞道:“你就说你认字虽不多,但还是想着要将这本《天子圣言》日日揣在身边,好时时刻刻感受陛下您的圣言,无时无刻不念着陛下您统治的好,朝廷政策的好。”
我会意笑道:“大人瞧瞧这样说可好?每读一句陛下您的圣言,便觉醍醐灌顶。读完整本后,便觉对陛下您的敬爱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县丞欣慰地点了点头,道:“虽有些浮夸,但也算是肺腑真言,你小子真该入官场。还有一事忘了说,圣驾应是在午时到,待陛下问完你们这些事后,还会留在你们这里用膳,与民同乐。”
我道:“那草民定尽心将菜布置好,恭候圣驾。”
“陛下虽是来体察民情,但龙体金贵,怎可能真吃你们山野村夫做出来的东西?若吃坏了龙体,你们整个村怕都难保。此事你不必多管,到时候上头会派随行的御厨到你们这边先将菜做好,你们只管将菜热好,端出来就是了。”
我听罢自是又奉承了一番,那县丞被捧上了天后,越说越来劲,恨不得将他知晓的所有套路全向我吐露出来。
县丞自觉该说的差不多后,走前又瞧了一眼静坐无言的皇后,提醒道:“圣驾驾临后,你怕是得将你的媳妇藏好。”
“这又是为何?”
县丞笑道:“这般绝色的女子,纵使陛下有三宫六院,看到了怕也很难不动心。加之……”
我问道:“加之什么?”
“陛下这回南巡,后宫众多佳丽只独独带了皇后一人,你可知其中缘由?”
我笑着看向皇后道:“这自是因为帝后情深。”
县丞双眼现出些许猥琐,露出了一个男人间才懂的笑,道:“情深?哈哈,你小子道行还是浅了一些,需得再修炼几年。皇帝陛下说到底也是男人,江南之地美人之多,何人不知,何人不晓?陛下既然未携宫中美人,那自然是盼着来这江南之地寻访民间美人。”
我止不住皱眉道:“陛下的圣意怕不是如此吧。”
“圣意如何,岂是我等能妄揣的?不过上头的大人们还是揣测到了几分,所以如今正四处寻访民间美人,只盼着能献上几位合陛下心意的。你这媳妇虽非完璧,且还是个傻子,可生成这模样,旁的便都无妨了。本官起先见了你媳妇,本还打算将她献上去,可后来见同你谈得投机,就改变了主意,打算放你一马。”
县丞边说着,边转过了身,踱步到了门前。小吏先一步上前推开了门,县丞走了出去后,接着道:“所以本官还是好心提醒你一句,将媳妇藏好,免得被人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