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单贿赂就几十万花出去了, 再包上车马费,安定费……十月竞选, 这单是把这些议员勾下来就估计能花几百万啊。”
孙叔到桌边倒了些茶, 端过来:“徐老要把这些人用更高的价格拉回来, 所以才需要上上下下凑这么多钱出来。”
卢嵇端着茶冷笑:“这倒是往后变成价格战了。不过只要能照常开始选举, 就算徐老给他们钱,他们怕也是会选黎大总统。毕竟徐金昆真的上位了,他们就一点油头都没有了, 老黎还在他们活路多啊。”
孙叔也正忧心这个:“你说徐老爷会不会……”
卢嵇:“他疯了么?要是老黎真被他弄死了,就是冯继山、阎百川当总统都没他的事儿了。舆论本身不可怕,被其他派系当做武器的舆论才可怕。徐金昆绝不敢杀老黎,不过老黎在, 他赢得希望确实不大。我只盼着老黎折腾了这么多年能再稳一回,别让他给捏住把柄。”
卢嵇思索着,喝了一口茶:“倒是江浙那边的乡绅不是横的很么?怎么肯出这么多钱?”
全国各地大大小小的军阀,战争不断。但唯有江浙一带少有军阀,单是富豪乡绅的联盟,就足以坐在桌子上和军方大佬谈判。
孙叔:“两个月前南方几大派系围在上海周边,想要争上海的地盘。那些乡绅自然站出来不允,他们提的条件就是出钱帮忙破坏北边的大选,阻止直系手握大权。但任何人都不许进犯江浙。”
卢嵇头疼:“哎哟,真是……谁能想到会有这么一出。这一盘大跳棋啊,十八个人一起玩,这就是神仙也预测不了啊。我就怕打仗,上一场仗才赢了一年多,可千万千万别又再打起来了。”
孙叔道:“这也不是五爷您能管得着的事儿。再说了……徐可以倒,但您也倒不了啊。”
卢嵇心不在焉的笑了笑:“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儿。这年头没有人不是浮萍。”
孙叔看了一下怀表:“时间差不多,该见记者了吧。估计问的大多数全都是跟徐老有关的问题,让他们挖深了没好处。您一定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引啊。”
卢嵇伸了个懒腰:“可惜没做出戒指来,否则我还能宣布一下自己总算不浪了,要正儿八经结婚来吸引一下他们的注意力。”
孙叔愣了一下,他虽然早有预感江水眠住进来了就是不一样的,却头一回听见五爷这么说。既然这样说就是定了啊。他也低头笑道:“老头子我也在这儿先恭祝五爷。”
卢嵇脸上有点得意,大手一挥:“不要紧不要紧,等真到时候你再恭喜也来得及。”
洋人记者跟卢嵇见面多,知道他英文不错,就执意说不肯跟中国记者一起开会,要单独给他们开一场。
卢嵇听着这开记者会还要区别待遇,也笑了,道:“跟他们说,我没空开两场。要不然今儿坐在一起,要不然就三天后晚上八点我有空了让他们再来单独开。中国记者那么多号人,洋人记者才来了七八个,我还要单独给他们设场子?”
孙叔:“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卢嵇:“有什么不太好的。就算是公使本人来了也是这样,更何况只是几个记者。别人愿意舔就舔去,我见过的垃圾洋人也不少了。”
那些记者习惯了其他政界大佬见洋人的态度,反倒还觉得单独跟卢嵇开一场只有洋人的记者会是给他长脸,却不想卢嵇这种跟不换袜子的德国室友大打出手,跟自夸厨艺的英国同学差点撕逼的家伙,也不稀罕洋人。
最终还是在一同召开了记者会,只是各国公使派来的记者都坐在了前排。卢嵇也就负责双语扯淡,只说甘石桥俱乐部是为了中外交流,也为了达成一些政治上的共识,不包含任何党派性质如何如何。不少记者的问题都是针对徐金昆和现在的议员动向,三句话不离什么政治黑|幕,他这些年为了应付记者,没少啃各国宪政相关的书,能用冠冕堂皇的话糊弄过去就糊弄,实在他也觉得怎么答都不合适的时候就开始装傻装文盲。
在记者会接近尾声的时候,这个场内靠后有人举起手来,卢嵇点了点头,她站起身来。
整个场上也就只有她一个女记者,只是她作为外国记者却坐在后头,穿的灰扑扑的,并不显眼。她带着个卡其色的战地帽,摘下来露出挽起来的金色长发,没化妆也显得五官有点暗淡,却站得笔直,中文字正腔圆道:“您好,我是来自美国的记者,我叫克里斯汀。在今年三月初的时候,我看到申报上曾经报道过一篇文章,说是阎百川大量偷运枪炮,屯兵数量是去年两倍,意有向华北突进之意。又听闻徐帅多次与阎百川通话,在这个月回到北京和周梓玉等人会面,是否有向山西出兵镇压阎百川的意思?”
这个问题算是尖锐,但卢嵇还从来没被人难住过。众记者正捏着笔打算记下卢嵇的回答,只听见半天没声音,抬起头来就看见卢嵇僵在台子上,死死盯着那女记者。
有几位记者认识克里斯汀,毕竟整个中国也找不出几个天南海北都闯过的女记者来了。
克里斯汀一米七八的个子,裹着风衣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