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们跟徐延一样,早就盼着帝国易储,只要今天朱祤洛被冠以结党营私,企图逼宫的罪名,那郑贵妃的五皇子继太子位的曙光,可以说就在他们眼前。一旦是徐党掌握了大明未来的皇权,那这天下就是徐党的天下,而今天这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也许就成了他们未来共襄盛举时庆贺的节日之一。
沈青辰吸了口气,纤瘦的身子随着人流,继续往奉天殿前进。
这时,一顶轿子经过了她的身边。
在身边众人的目光中,轿子里的人挑开了轿帘,叫了她一声:“沈大人。”
这一声低沉而略有些沙哑,听起来陌生又熟悉。
沈青辰转头一看,立刻见礼问好,“下官见过徐阁老。”绯袍的宽袖因此而拢了风,有点凉。
徐延笑了笑,“方才看背影有些熟悉,竟果然是沈大人。沈大人是头一次上早朝吧?”
“回阁老,是的。”
“我第一次上朝的时候,是三十多年前。那个时候我可是紧张的很,就怕说错了话。”徐延笑着道,“不过沈大人这么聪明,自然不像那个时候的我,应该知道,不说就不会错。”
徐延这番话,既是敲打,也是试探。他知道以青辰的聪明,必然可以猜到这件事多少与他有关,而她凭着最近接二连三的立功,是少数能在朱瑞面前说的上话的人。
他生性谨慎,虽对自己的计划信心满满,但也总是揣着防范之心。今日局势,若说还有什么变数,那唯一的变数,只怕就在这个沈青辰身上。
他惦记着这个变数,但不怕这个变数,遇上了就顺便敲打敲打。通过这一件事,他也正好可以试探试探,这个人究竟有几成被拉拢的心。
“徐阁老说的是,下官多谢阁老提点。”青辰恭敬回道。
徐延笑笑,又下了帘子,声音隔着帘子传了出来,“对了沈大人,你的二叔很好,不必担心。”
望着他远去的轿子,青辰眨了眨眼,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继续前行。
徐延是在警告她。
二叔伤重,不能移动,现在还躺在徐府里。如果今天她的计划奏效,破坏了徐延的阴谋,那么徐延可能会报复到二叔身上。
其实,她昨天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她别无选择。现在,只能寄望于徐斯临会照顾好二叔。她也相信以徐延谨慎的性格,是不会让二叔在徐府出事的。
等朝会结束后,她就去找徐斯临。
朝会开始后,官员们先是按例奏报了一些军情和灾情,然后便有徐党的御史捧芴上奏,参的正是顾少恒的父亲,宁远侯顾汝。
“启禀皇上,臣有本启奏。宁远侯顾汝霸占民田,还强迫百姓为其缴纳田税……”
“启禀皇上,顾汝豢养刁奴,假授天意,以羊血亵渎圣上威严……”
“启禀皇上,宁远侯顾汝居心叵测,裹挟太子,意图谋逆犯上……”
果然如宋越所说,徐党的欲加之罪,不仅仅限于逼宫。他们从轻到重,一条条给顾汝冠以罪名,有措辞委婉的,也有言辞犀利的,言之凿凿,声情并茂。
朱瑞心中本来就有火,听到这一条条“罪状”,心里更是愈发不痛快,面色如锅底一般黑沉。
首辅徐延站在前列,只听着底下的人有条不紊地贯彻执行他的吩咐,自己则是看着靴尖一言不发。宋越也没有说话,因为说不得。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赵其然听了干着急,几次看向宋越,袍袖上的绣线都要被他抠烂了。
此时的大殿里,大约分了三种人,一种是徐党,正在卖力地演出。第二种是支持太子的人,可是这些人大多已被提醒过,此时不便发声。第三种是骑墙派,对于太子会不会出事并不关心,只把这热闹的朝堂当一场戏看。
因为第二和第三种人都不开口,只徐党都奏了五六人了,还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太子说话。
徐党的御史和给事中们按顺序粉墨登场,一个比一个唱得好。朱瑞的脸色越难看,他们仿佛就得到了越大的夸奖,因而更加卖力。
到了最后压轴的那位,看着前面的人都已经光荣圆满地完成了任务,自己更是不能落下,于是更改目标,不参顾汝了,而是直接参劾太子朱祤洛。
他道:“太子殿下纵容外戚,德行有失,未免天下百姓嘲笑我大明太子不忠不孝,无情无义,太子殿下已不适合再居东宫储君之位。”
朱瑞皱着眉头,瞥了眼立在阶下的儿子,又看向那御史,“你说什么?”
那御史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陛下,微臣冒死谏言,太子当废啊!”
这时,朝下立刻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之声。掌印太监黄珩大喊了一声“肃静”。
朱瑞没有发话,他在等。
等着看有多少人会站出来替朱祤洛说话。
出乎他意料的是,已是有人谏言要废太子了,也并没有人站出来。他不得不问了一句,“其他人有什么话说?”
这时,有人站了起来,待他张口一听,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