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涯松了一大口气,歇了紧绷的力气,这就起身踱到江翎身旁,利落地收了她的碗,生怕她还会提什么古怪的要求。
江翎只吐了吐舌头,哭丧着脸道:“好苦。”
溪涯敷衍她,“过会儿我叫丫鬟给你送些甜蜜饯儿来。”
“我不想吃甜蜜饯儿。”江翎低声嘀咕,她抬了头,望见溪涯轻松柔和下来的面色,嘴角一扬,忽起了狡猾的心思,这就忽然起身,一口亲在了溪涯唇上,“我想吃……先生啊。”
唇上的柔嫩惊住了溪涯,她手上一个失力,药碗“哐”的一声砸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她面上灰白一片,并无江翎意料之中的通红,江翎心中“咯噔”一声,抬眸与她相视,只见她眸中一瞬灰暗,与往日的和蔼可欺分明两样。
江翎胡闹也好,缠人也好,溪涯都不会放在心上,但她这次,胡闹过了头。
江翎的身子老早就大好了,溪涯深觉自己也并非一定要陪在她身旁。
她压下莫名怒火,转头走人,看也不看江翎一眼,回屋中收拾了自己的包裹,目不旁视,准备行出这方小院子,去和江老爷江夫人道别。
江翎仍坐在院中,并未起身拦她,只是见她背着包裹出来时,开口柔柔地唤了一句:“先生。”
溪涯不理,她就又唤道:“溪涯。”,可仍是无人搭理。
溪涯已快出门去,身后那人仍是不依不饶,一声一声地唤着她的名字。
仍是不得回应,那人便轻声叹了口气,再开口时,声调忽变了一番,伴着些微微的哭腔,抽噎着道:“溪涯,师父不过与你玩笑罢了,你,你果真不要师父了?”
溪涯的步子猛然顿住,那柔声细语还在她耳边缠绕,可她却不敢置信,灵台之中兜兜转转了好几个弯,一瞬想明白了什么,猛然回头去看。
院中仍是那人,不过已起了身,她仍是穿着青白的裙装,披着鹅黄的小坎儿,眼睛凝望着溪涯,似含着最深的柔情,眼圈泛着微微通红。
只消一眼,溪涯便知这人并不是江翎。
她仍是哭着,泪水自眼中一珠一珠地滑落,口中含糊不清地说着话,依稀听清是在问:“溪涯果真不要师父了?”
溪涯向前跌了一步,她望着那人,不敢应,也不敢认,直到那人又开口,“是师父,真的。”
酸涩一瞬涌上,迷蒙了溪涯的眼睛,她开口又闭口,在嘴里练习许久,才得以轻声呢喃:“师父……”
“是师父。”
“师父。”她向前了一步,目光直愣愣地注视着那人个人,然后又是一步,跌跌撞撞地前行,直到近了那人的身,一把将她搂在怀中,才呜咽着哭出声来。
泪水濡湿了遥舟的小裙,她搂紧自己的小徒儿,身高不及溪涯,只能蹭了蹭她的下巴,柔声道:“我就知道溪涯不可能舍得下师父,不可能忘了师父。”
言罢,甚还感慨万千,“也不亏我吃了这么好几日的苦药水,能看见溪涯对师父害羞发火,也值了。”
远天之上,太虚之中,有三位纱衣飘飘的仙人,静立在金銮殿前,他们面前有一青铜镜,三人齐齐望着镜中这幕,皆是无语。
作者有话要说:华颜:我拿到的剧本不是这样的,谁给她加的戏啊……
司命:我什么也不知道……
轩辕容嫣心疼地摸着怀中的白毛小狐狸,叹息道:为了护着遥舟的魂身,长生把神力都快耗尽了,现儿只能维持着狐狸身,你们这师徒两可长点心吧。
第一百一十章
说是南侧有山,名曰空州,山旁有城,名曰空州城,此城颇有名气,据说曾有仙人庇护,后妖孽横行,空州的那位仙人请了数位大仙来此处降妖除魔,一时间紫雾盘城,仙气浩荡,足足降福了数年,如今已过去了百个年头。
空州城中有个世代定居此处的宗族,姓江,江家以前贫困,不过在众仙齐聚的时代,偶然得了福报,江家祖先之后便经商赚了大钱,一时间飞黄腾达了起来,如今传到江老爷这一代,已经富了有七八十年了。
江老爷十七岁娶了贤妻,两人恩爱,举案齐眉,再无纳妾,可谁曾想江夫人嫁进家门足足五年都未生养,江家人急了,什么补药偏方都让江夫人吃了个遍,却仍不起用,江老太太不愿意了,这便催着自己儿子纳妾,怎么也要给江家留个后。
江老爷自是不愿意,可怎奈何母亲以命想逼,二人无法,正愈无奈应下,却不想忽有人通报说门外来了一个江湖游医,自言能解江老爷的燃眉之急。
二人大喜过望,出去见客,却不想来人是个带着面纱的姑娘,身姿挺拔,不似一般人家的女儿那般娇弱,手里还抱着一只白毛狐狸。
女子知晓他们的难处,取出一枚丹药给了二人,嘱咐江夫人服下,不出三月,必有喜脉,之后果然灵验。
江夫人产下女婴,江老爷大喜过望,取名曰江翎,意为望她今后可比凤为凰,悉心教导了十六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谁曾想,江家小姐对家外的世界颇好奇,偷偷托了家中小厮带她出去,在街上疯耍了半日,这一回来,就病下了。
江家二老急疯了,请遍了全城名医,却都治不好自家闺女的病,走投无路时听闻闹市那里有个摆摊看病的女大夫,这便想到十七年前赐药之人,连忙派了管家去请。
这大夫是个年纪尚轻的姑娘,看模样不过十七八岁,江老爷本对她的医术存疑,可哪想那姑娘一看,自家女儿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