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还是动了春心,溪涯又问:“既如此,何不与家翁相告,是何家的公子,让家翁替你商定这事,若你与他都有情意,不是皆大欢喜?”
“不可,若让老爷知道,怕是要背过气去。”小姐惆怅万分,唉声叹气。
溪涯细细思量,倒也有这般可能,毕竟现儿世上独推崇一个女子矜持,自家女儿出一趟门就动了春心,那老爷保不准真会背过气去。
知晓病因,现儿只差个解决的法子,溪涯觉着不能让这个思春的姑娘砸了自己的招牌,便多嘴问上一句,“不知……我可否帮姑娘些什么?”
“先生愿意帮我?”那女子声音一瞬明媚起来,好似欣喜极了。
“若能相助,何乐而不为。”
“那我便如实相告,先生可莫要惊怕,那日我在街上,见着了一……白衣女子,自那时起心中起了几分莫名情动,直到今日仍是难以消解。”
溪涯的嘴角僵了住,半晌未能开口。
那小姐慌乱起来,带着哭腔发问:“怎?先生不愿帮我了?”
“帮,自然帮……”溪涯温吞地道,“不过我有个法子,能让你忘了这情动之感,想必比你告知家翁要容易的多,你不若选前者?”
那小姐却是哭啼起来,“如若不能如愿,倒不如就此饿死算了。”
何至于这般想不开,溪涯耐心劝解,“你且想想,如若你心悦那人已经成亲了,就算你与家翁坦白也无济于事,况且……你也不知她是何家姑娘不是?”
“先生可成亲了否?”那小姐闻言却是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未曾。”
“我方才知晓,我心悦那人并未成亲,先生可还愿帮我?”
“你是何意?”溪涯的心中咯噔一下,不由退了两步。
那小姐欲语还休,声带柔情,“我在街上望见先生,一眼倾心,那次之后再难忘却,思恋成疾,茶不思饭不想,才拖病了身体,可哪曾想,爹爹竟请了先生为我治病,这不正是有缘吗?”
“……我不信缘。”溪涯偷摸地把药箱背在背上,估量着自己若是现在逃出去,要怎么和这家老爷解释自己学艺不精。
“先生想逃?”那小姐似看出她的意图,声音一瞬沉了下来。
“非也,我不过约摸想起……家中,家中……屋门未锁,先与姑娘告辞,若日后有时间再来与姑娘闲聊。”
“先生便是因你我二人同为女子,才不肯应我吗?”那小姐似是哭的哽咽,床铺摇动几下,她仿佛起了身。
“……姑娘,你我不过初见,何至于随意交付真心。”溪涯甚是无奈,脚步已缓缓移向外屋。
“可我一见姑娘,只觉亲近异常,仿佛前世就曾与你相亲相近。”
溪涯还有几步就快要出了外屋,只敷衍道:“……我并无什么前世记忆,姑娘想必是记错了。”
她的脚已迈了出去,还差一步就可走人,却不想正当此时,那小姐忽一把拉开了床帐,猛然起了身,口中唤一句“先生留步”便抬腿要追,才迈了一步,腿脚却软了下来,身子以一瞬倒了下去。
溪涯估摸一下,只觉自己若未能治好她,反倒让她摔出了病来,恐怕更说不清了,便上前了几步,一把接住了她。
那小姐微微喘息,气虚到溪涯以为她要昏厥过去。
她费了些力气扶起那娇弱的小姐,想将她扶到床边坐下,可谁想那小姐乘势一把搂住了她的脖颈,用了死力,怎也不放手的架势。
溪涯无可奈何,只好任凭她挂在自己身上,她身子虚弱,动手拉开是不可能了,只能苦苦相劝,“姑娘何必勉强?我有心上人了。”
“何人?”这小姐执拗问道。
“不方便告知,姑娘松开我吧。”
“我不。”
溪涯隔着黑蒙,望不清她的容颜,但想也知道此刻她怕是满面执着。
溪涯只得退了一步,“好,好,我不走了,在姑娘身子大好之前我都不走,姑娘可否松开我了?”
“你莫不是骗我?”
“我既说到就会做到,姑娘放心吧。”溪涯拉了拉她的衣袖,“我要喘不上气了,姑娘,你松开我可好?”
“……也好。”那小姐这才不情不愿地松手,被她扶着坐下,喘了好久的气才平息下来。
“可要喝点水?”溪涯整理一下凌乱的衣物,见她愈发虚弱,便问道。
“好。”
溪涯这便去了外屋,在茶桌上一摸,并不见水壶,便开门出去,告知这家老爷夫人,他们家小姐愿意进食了,二人顿喜极而泣,催促着下人去备些清粥小菜,先给小姐养养胃,溪涯又托一个丫鬟送些温水进去。
一院的下人都如鸟雀散去,各忙各的事,溪涯将药箱放在院中,想到那小姐屋中的昏暗,便起身进去,见只有一个丫鬟在给她喂水,便开口嘱咐道:“我预备开窗通些气,你给你家小姐略遮遮眼睛。”
丫鬟应了是,抬手挡在了小姐的眼帘之上,溪涯便拔开了窗栓,轻轻一推,窗门大开,外头暗红的落日余晖撒了进来,几乎一瞬照亮了屋内。
她拍去手上灰尘,略侧头望了一眼屋内摆设,扫视一圈,视线便落在床旁那人身上,不过微微一眼,却是狠狠震住了她的心神,而后她再无法移开眸子。
世上有这般相像的两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