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已经走了进来,听到苏幕楌的话,下意识停了停脚步。又转过身看了一会儿他离去的背影。然后才貌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什么答案?”
叶媚生已经躺回床上,正在挽袖子,闻言极轻一笑:“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什么答案。”
未央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径直走过去坐下,然后,将手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上,刚搭上去没多久,手突然一抖,就这样滑了下来。
叶媚生一惊,看着他突然滑下去的手:“怎么了?”
未央同样在看着自己的手。好半响,才抬头看了一眼叶媚生的脸色。声音有些愣愣的:“你们……”又摇头。“没……没什么。”
“怎么了?伤口出什么问题了吗?”原本在外间候着的花公公听到声音后也走了进来。
未央已经站起了身,看到两人都一脸紧张的模样,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反映有点过渡了。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重新坐下:“刚刚手滑了,我需要重新再把一次。”
二次把脉?这是从来没有发生在未央身上的事。花公公疑惑,又看了一眼他放在叶媚生手腕上的那只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叶媚生同样很是疑惑,但又觉着自己伤好后除了比以前更加嗜睡些。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也就安心让他把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又好像没过多久。
未央终于无力松开手。站起身,连语气都带着些许颤音:“叶姑娘肩上的伤已无碍,并没有留下什么不好的后遗症。”
“未央。”叶媚生明显注意到他语气上的不对,刚开口准备问些什么,便听“砰”的一声,半掩着的竹窗被外面的狂风吹开,吹进一屋的雨水与竹叶,花公公赶紧跑过去关窗。
叶媚生转过头,目光无意识落到未央身上。瞬间僵住。
外面电闪雷鸣,狂风吹卷起他头上的青纱,轻轻一翻又落下了。叶媚生半躺在床上,而未央站着。所以,她异常清晰的看到未央那张被风吹开的下半张脸上,爬满了丑陋的褐色疤痕,蜿蜒犹如树皮。
风太大了,花公公还在使劲关窗。
而未央公子只顾想着刚刚的把脉结果,根本没有注意。
“未……未……”叶媚生用手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未央公子一惊,赶紧用手挡住了面纱。以往他还在帽子下面蒙着一层青纱,可今早过来得及时……想到这里,又看了一眼一脸惊讶的叶媚生,再也无法忍受,一个转身跑开了。
“他怎么了?”花公公已经关好窗走了过来,一脸疑惑的问。
叶媚生脸色苍白,脑海挥之不去的是未央脸上褐色疤痕。好半响,她才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响起:“未央,他……他,你们有见过他的样貌吗?”呆来讨技。
花公公摇了摇头:“没有,自三年前他出现在陛下身边时就一直带着了。只称相貌丑陋,不便见人。怎么了?”
“没……没什么。”叶媚生侧过身子,又想起上次在长乐坊听到的未央与若夏的对话,只觉得无比心慌。轻声道:“我觉得有些倦了,想休息一下。”
花公公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告退了。
太妃坚持要留在邕城,苏幕楌别无他法,只好命人在连玥谷旁建了一座小型寺庙,专供太妃修行所用。旁边就是欧阳老人,也好相互有个照应。虽这位老人一年之中有十个月都躲在房间闭关。
苏昭儿已经随李佳诚一起先回帝都了,他们来告辞的那天,正是未央替叶媚生把完脉的第二天。
叶媚生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听到外间传来低低的抽泣声,然后是苏幕楌淡淡的声音:“你既已下定决心,朕也不拦你。但回到帝都后不可轻举妄动,有什么事等朕回来再说,明白吗?”
“明白了,陛下。”
这是李佳诚的声音,还是有些娘。叶媚生一听便听出来了,他们这么一大早的来这里是做甚?想到这里,立即翻身下了床,将里间的帐子拉开一条小缝,偷偷往外窥去。
苏昭儿那天穿了一件杏色长裙,梳的是已婚妇人的发式,头上也没有任何装饰。瘦削的侧脸上挂着两行泪珠。然后,突然就重重跪倒在了苏幕楌面前。
苏幕楌连忙起身:“昭儿,你这是做甚?”
“陛下,这是昭儿最后的心愿,你就成全她吧。”一旁的李佳诚道。
今日的佳诚跟往常也有些不一样,他着了一件玄色长袍的缘故,腰间别着一把剑。平日里随意披散在肩上的长发也高高束了起来,露出清秀的五官,白皙的皮肤。一眼看过去,很是有种英雄少年的感觉。
看来,还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啊。叶媚生感慨。苏昭儿已经磕完了三个响头,李佳诚赶紧将她扶了起来。
“楌哥哥,多谢你这几年来的照顾,昭儿告辞。”
“昭儿。”苏幕楌叫住她。“记住,无论如何,你都是沛国九公主。”
苏昭儿回过头,满脸是泪的笑了:“楌哥哥,你要幸福。”然后,转过身跟着李佳诚一起出了房间,沿着萧瑟秋风往谷外走去。
叶媚生躲在帐子后面,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突然想起那场被黑衣人破坏掉的婚礼,漫天火光下,苏昭儿缩在墙角,那满脸的绝望。还有第一次见到李佳诚时,他翘着一个兰花指逼苏幕楌退位,没想他们的故事竟会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哦,不,这不是结局。他们说会在帝都等着苏幕楌,或许,他们的故事才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