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庄太老爷没啥特别的意思,但不觉得说法很怪吗?
等告辞了庄敏先,程岩和庄思宜慢悠悠走在庄府精巧的花园中。叠石假山上种着一棵老松,于碧蓝青天下更显苍翠与挺拔。
“思宜,你真把银子都捐了?”
庄思宜语气淡淡,“捐就捐了,今后又不是没了,怎么?替我心疼了?”
程岩故意叹了口气,“没,我就想跟你说,大觉寺供奉的神灵又不管刑狱,你该去狱神庙。”
庄思宜:“……”
程岩正憋着笑,就见庄思宜忽然停住脚步,“有一件事……”
“嗯?”
庄思宜面露迟疑,但还是横心道:“阿岩,其实山长也来南江了,但他牵挂于你以至走得太急,不慎邪风入体,如今正在城西的郑家老宅里养病。”
“什么?!”
“山长本不让我与你讲,可我想你应该知道。”
程岩也顾不上计较其它,赶紧让庄思宜带他上门拜见老师。
路上,庄思宜劝慰道:“你也别太急,郎中已看过了,说山长没有大碍,只需卧床静养便好。”
程岩心事重重地点头,他此去见老师,还想说一说别的事。
马车停在了城西一座僻静的小院前,程岩知道老师年轻时曾在南江府住过几年,多半就是此处了。
待两人道明身份,便有下人领他们先去茶厅等候,又过了会儿,才有人带他们去见云斋先生。
此时,云斋先生正半靠在张软塌上,腿上盖着条薄毯,一见程岩便有些激动地往前倾了倾身,一脸疼惜道:“都瘦了……”
“……”
程岩觉得老师才瘦了,但好在精神还行,于是心中稍安。
他询问老师的病情,对方也没瞒着,道:“除了身上有些没力,别的倒没什么不适。”
程岩微一垂头,惭愧地说:“是弟子不孝,让老师担心了。”
云斋先生爽朗一笑,“何须如此啊?我来也并非为你一人。此次乡试舞弊闹得沸沸扬扬,书院中有多少学生都牵扯其中,我身为山长,当然要出面为你们奔走。”
程岩仰头,认真地说:“老师,其实书院中只有我被牵扯了。”
云斋先生:“……”
“老师是为我来的吧?否则舞弊案发生了这么久,您早该到了。”
“咳,若有别的学生被下狱,老夫也会来。”
“所以,就是为了我。”
“……”
如此聊了一刻钟,云斋先生自然问起了《正气歌》,程岩称文章确实乃他梦中所得,他只是做了一些修改。
他说自己梦见国破山河时,一位中年书生被囚于敌国,期间有许多人来劝降他,包括书生的旧主,但书生概不理会,并作下此篇。不久后,书生被处死,死前朝故土拜望,留下绝笔: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云斋先生默念着这一句,良久,眼底竟泛出一点泪光,“阿岩,原文你可还记得?”
程岩稍一犹豫,还是点了点头,将原文背了出来。
许久,云斋先生道:“我读此文,便知非你所作,并非单指文字,而是其中的气节与气势,绝无可能出自你这样的青涩少年之手。”说完,他又沉沉一叹:“可惜了,真正的原篇却不能传世……”
庄思宜也是头回听程岩说了《正气歌》的真相,震撼的同时又对程岩没有避讳他而感到高兴。
毕竟,程岩早前的一番说辞,可算是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