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了下来。
他是她的仇人,他们之间不能有那样的亲昵,哪怕是做戏也不能。
怔怔地看过咫前的青獠鬼面,望进他黑不见底的眼,眼角尚噙着一抹戏谑的柔笑。
鼻子突然一酸,眼圈竟真红了。
他做什么要屠杀她的家人,做什么害她和母亲坠入蛇国,做什么害她要沦为死奴,毫无尊严地求生存,做什么害得她至今都不知能不能保住母亲的性命。
这个温润如玉一般一样的人,做什么要这么坏……
“让我离开。”一个刺客对被行刺的人,提出这样的要求,简直不可理喻,但她没有筹码。
“如果我说不呢?”他望着她泛红的眼,笑意敛去。
“这么说,是要杀我了?”装疯卖傻已经没有用处,倒不如知道结果。
“我床榻上少一个有趣的女人,杀了你,谁来陪我打发那寂寞的玩意?”他的指节轻刮过她细滑的面颊,轻漫地笑了笑。
十一整个人僵住,甚至无法呼吸。
这话……这调调……
和把她从黄泉弄出来的混蛋一般无二,是巧合?
还是他就是那个混蛋?
伸手去揭他脸上的青獠鬼面具。
手被他抓住,“揭我面具的女人,有两条路可走。”
十一耐着性子,“哪两条?”
“第一,死!”他的眼眸黑没有一丝杂色,无尽的黑里微漾着一丝玩味的浅浅笑意。
十一心想,真老套,“第二呢?”
“成为我的妻子。”他口气漫漫,没半点诚意。
这年代,十四五岁,就娶妻生子。
十一的一双眼在他脸上转了又转,他好看的面部轮廓被面具遮了半边,从眼睛和裸在外面的半边脸,能看得出,他很年轻。
但能与蛇国斗上几年,再怎么年轻,也不可能只得十四五岁,一个皇家贵族,老大不小了,还能是孤身一人?
十一打死也不相信,不过死了老婆,还没续弦到是有可能,“那么,一定有很多女人想揭这块面具。”他长得好,家世好,想嫁他的女人怕是能排上好几条街。
“那也得看我愿不愿意娶,我不愿意,也是个死。”他把玩着手中握着的小手,这双手并没因为玩刀弄枪变得粗糙,细嫩得如同剥了皮的鸡蛋。
十一被手上的异样吸引注意,斜眼过去,他居然在吃她的豆腐,黑了脸,用力把手抽了出来。
他低头闷笑,一只手而已,她现在整个人都在他怀中,等她察觉,不知做何反应,“这面具,你是揭,还是不揭?”
他是她的仇人,按理他们见面,应该分外眼红,起码她看着他,就该象斗红眼的公鸡。
但他们之间的相处却十分怪异。
她不是不恨他,但总能被他几句话,就把本该刀锋相对的气氛改变。
十一对这种处境很无奈,同时又觉得庆幸,起码在她没能力杀他的这段时间,能暂时和睦相处。
板了脸,“不揭了。”
什么一条路,两条路,其实只有一条路,死路。
她不想死。
风云变幻,将将还阳光明媚,突然间乌云密布,头顶滚过震耳雷鸣。
不受十一控制的恐惧瞬间袭来,脸色煞白。
平阳侯突然出手,扣住十一的手,将她按倒下去,眼角略抬,飞快地扫了眼不远处一丛花树,对侍卫道:“搭帐。”
十一拼命挣扎,被他摁得死死地,完全无法脱身出来,又惊又怒,然此时能做的除了挣扎,还是挣扎。
在外人看来,就象是十一去揭他的面具,将他惹恼,他愤怒之下对她出了手,用占有她肉/体,来对她进行惩罚。
侍卫飞身过去,转眼间,就搭出个帐篷,将二人叠在一起的身影罩上。
大雨倾盆,天色暗了下来,帐中灯光将二人扭在一起的身影投在帐篷上,影影卓卓,不住晃动。
他摁着她,直到她再累得气喘嘘嘘,再无力动弹,才俯下身,贴着她的耳,低声道:“怕打雷,只怕是成不了死士。”
“与你无关。”
十一后背顿时僵住,帐外滚滚雷声没停,但她此时却感觉雷声离她越来越远,内心被另一种恐惧占据。
她的弱点被对方发现了,而这个人还是她的头号敌人……
也就意味着,他拿捏住了她的把柄,可要放出一点风声,不用他动手,她就能死在蛇国的人手中。
[正文 033 可怕的人]
夜提醒过她,绝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她这个弱点,这些日子,她极力控制,在避无所避的时候,就会独自寻个不被人发现的地方,躲缩起来,试着一点点克服这个不该有的恐惧。
经过这些日子,她在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对雷声的恐惧,已经渐渐地能够掩饰。
但今天发生的事,让她太过震惊,加上这场雨来得太突然,才会让她再次失态。
“如果被蛇国的人,知道你怕打雷,会如何?”他语调一如平时的低缓柔和,但话中之意,却如一把利刀,直接刺进十一身体最柔软的地方。
“不劳先生操心。”她冷冷地瞪视着他,与他视线一对,忙将脸别开,“你怎么知道珍儿身上毒?”
明明知道了他就是平阳侯,却仍习惯性地叫他先生。
“身上有毒的人,指甲无论如何也不能和正常人相同。寻常人湿了水,指甲过光仍是通透,但毒体之人的指甲,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