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的孩子了,心疼得接连几日一直围着陆元臻转。
陆霜妤原本一直更喜欢乖顺得在谁怀里都能睡着的陆元姝,老觉得这女娃娃跟她的名儿是配对的,现在却也图新鲜,想逗逗陆元臻,便特意去了趟西市,打算采买些男娃娃玩的物件来。
不料这一去,刚巧在街市上碰见了窦阿章。
陆霜妤一个闪身躲进巷弄,无奈还是被他眼尖发现了。他站在巷弄口,声称自己绝无恶意,喊她出来,要给她说个秘密。
看他招猫儿似的傻样,陆霜妤生怕惹了旁人的眼,丢她的脸,只好叹着气出来。
当初拜入陆时卿门下后,窦阿章一直在用功读书,今年科考又谨记前次教训,没再吃纳豆,于是得了个进士的名头,如今也快要入仕了。
至于陆霜妤的身份,其实本就瞒不了多久,毕竟她总不能为了窦阿章一直闭门在府。早在去年秋天有一回,她随阿娘一道外出,与他偶然碰上,就被他知道了。
窦阿章晓得以后,因她身份高,只有更加刻苦的份。
她神色恹恹地从巷弄里出来,把手里给小元臻的玩物递给身后婢女,嫌弃地看他一眼:“窦进士,既然是秘密,就不要告诉我了,我怕被人灭口。”
窦阿章显得异常兴奋:“不怕不怕,是关于老师的,我只是提早一步晓得,之后大家伙都会知道。”
陆霜妤皱皱眉头:“关于阿兄的?什么秘密?”说罢倒吸了口冷气,“难道是阿兄背着嫂嫂做了什么亏心事……”
他忙摆手打住她的话本子,神秘兮兮道:“你附耳过来。”
陆霜妤将信将疑把耳朵凑过去,听见他道:“老师要升官了,由四品门下侍郎擢升为三品中书侍郎,正式拜相!”
她闻言一惊,诧异道:“当真?”
窦阿章一脸骄傲,仿佛马上就能写出一篇题为《我家老师是宰辅》的文章来,点头道:“自然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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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阿章的消息确实不假,没过几日,陆时卿升官的事就从宣政殿一路传到了街头巷尾。
十五岁高中入仕,二十四岁拜相,陆时卿在长安乃至大周简直活成了一个神话。虽见了面,众人仍称他一声“陆侍郎”,但这一句侍郎的分量,已是今时不同往日。
在朝堂上下都向陆时卿道贺,面上恭维私下嫉妒的时候,元赐娴却看明白了,这一出恐怕是老皇帝的明升暗降。
西北的战事早在十来日前,二皇子人头落地的一刹就已大致了结。突厥虽未被全然打垮,却也不过只余些散兵负隅顽抗。回鹘和大周的联军在势头上更胜一筹,彻底击溃敌军只是迟早的事。
等捷报传到京城,论首功,当然是陆时卿的。
去年他以一桩和谈,不费一兵一卒成功击退南诏军队,回来后得了金银赏赐。这次,徽宁帝原本也可以只赏些物件的,却不料刚巧碰上他的顶头上司,门下侍中致仕。
门下侍中是门下省的长官,朝廷掌实权的宰辅之一,作为门下第二把手的陆时卿本就是替补上位的不二人选,再逢lùn_gōng行赏的时机,擢升更是顺理成章。
但徽宁帝不给他做这个门下侍中。
大周历史上,曾有一任皇帝在继位前做过中书省长官,所以后来,中书令一职便没人再敢当,因此常年空缺,而改由中书省第二把手,也就是中书侍郎代行长官之职,总领中书省,成为朝廷宰辅之一。
但这中书侍郎毕竟是代行职务,在众宰辅里便要略低一等,相较门下侍中而言,只能算是副相。
也就是说,如果陆时卿继续留在门下省,很可能不久就将登顶主相之位,但如此一“擢升”,便只做了个副相。虽然品级相当,到底还是差了点。
不过元赐娴不觉得失落。因为在她的梦里,陆时卿最后就是做了没人敢当的中书令。徽宁帝的旨意不过是叫他离那个位置更近了一步。若是老皇帝一直不叫他调迁,她反倒感到奇怪。
元赐娴有种直觉,虽然这一世,因为她的插手,大周的政局添了许多变数,譬如姜氏提早倒台,譬如朝廷与南诏建立了和亲关系,但历史的洪流却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去向。她能扭转里头小人物的命运,却很难阻止滔滔洪流,泱泱大势所趋。所以,很多她曾以为改变了的东西,其实都还顽固地行走在原先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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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卿升官拜相的头一日,恰逢回鹘使节队伍抵达长安。
元赐娴这才知道,原来当初他前往回鹘,除了与可汗达成盟约外,还有另一桩使命,便是要迎一位回鹘公主回京,促成大周皇室与该公主的姻亲。
只是他当时急着赶她临盆,跟可汗谈妥了这桩事以后,就赔了个罪,先行动身离开了。
大周不复往昔强盛,近年来不断积弱,一直只有自家公主送出去和亲的份,这回能迎来一个他国公主,其实是件相当难得的事。
如今公主和使节抵达长安,陆时卿一则位列宰辅,二则须表此前歉意,因此必须得去接待。
元赐娴虽知这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