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轻脚步,他脱了锦靴提在手上,赤着脚踩过了泥泞的地。
“你又来看你未来夫君?”他问。
“是,我来看我未来夫君。”她托着腮,唇角一扬,“姓陆的,现在就在这宫里头。”
“啧,你前段时日还说什么‘不想嫁给陆兆业’,这才多久,便原形毕露了。”陆麒阳轻笑一声,“小爷就知道,你从小就想做那太子妃,哪会这么轻易地改了主意?”
“谁说我是来看太子的?”沈兰池说。
“不然,难道是特地来看小爷的不成?”陆麒阳玩笑似的说完,便又自个儿否决了,“那也不大对。要不是今日我恰好入宫找二殿下,去鉴这对刚拿到的镯子,你怕是还见不到我。所以,你必然不是来见我的。”
“何必这么妄自菲薄?”沈兰池探出纤细的手指,扯住了他的衣领,要他硬生生地弯下腰来,好与自己四目相对,“若我说,我想嫁你呢?”
她便这样直勾勾地望着他,唇角漫开一个笑。
陆麒阳静了一会儿,微叹了一口气,道:“兰兰,你别这样。我经不起玩笑,会当真的。”
第12章 阮家小姐
“兰妹妹,昨夜里,是不是有人去了你那儿?”
次日晨起,沈桐映假作不经意地向兰池如是询问。
她带着两个丫鬟,脚步慢腾腾地跟在兰池身后。虽神色故作轻淡,可她的余光却忍不住朝兰池瞥来,声音里亦透着急切。
“大堂姐听错了吧?昨夜我歇得早,不记得有人来访过。”兰池轻描淡写地答道。
“当真如此?”沈桐映怀疑不已。
“桐姐姐不信便不信吧。”沈兰池答。
看着兰池渐远的背影,桐映咬了咬牙,眼底露出一抹愤色来。
昨夜,她分明听到兰池的房里有男子声响——沈兰池定然是在与谁私会。十有八|九,那男人定是在宫宴上与她纠葛不清的陆麒阳。
只恨她现在装的若无其事,还想瞒天过海。也不知道太子殿下何时才会看清她的真面目?
沈桐映虽在心底为陆兆业愤愤不平,可也不大敢在面子上给兰池难堪。桐映一直觉得兰池的性子有些怪——若是桐映故意嘲讽兰池,兰池不会生气,反而会笑呵呵地盯着桐映瞧,有时候甚至伸手来摸一摸她的发髻与脸颊,偶尔再加上一句“姐姐真美”。
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姐妹俩在慈恩宫里住了两三日,到了这天傍晚,便辞别了沈皇后,要回安国公府去。临出宫前,沈皇后特意请人去唤陆兆业,要陆兆业尽一番东主之谊,送一送这两位贵女。
沈家姐妹在宫里住了三日,陆兆业就在东宫待了三日。除了第一日偶遇兰池之外,他再没踏足过沈皇后的慈恩宫。这一次沈皇后派宫女来请,他本也想请辞不去。只是一想到那日兰池在凉亭里满是挑衅的言语,他心底就有一股无名火起。
莫非他还怕了沈兰池这一个区区小女子不成?
这样想着,陆兆业便寒着面色前往相送。只可惜,在慈恩宫等着他的只有沈桐映。原是兰池说自己落了只镯子在房间里,复又回去找了,还请太子与沈桐映先行。
听宫女如是说,陆兆业心底瞬时便反应过来:那女人又是在躲着他了。
这又如何令人不恼?
他从前不喜沈兰池,总觉得她的喜爱来的廉价又别有所图。可如今沈兰池不缠着他了,他竟觉得自己仿佛错丢了宝贝似的。
本以为牢牢握在掌心里的、可以随意翻覆的玩意儿,忽然自己长了翅膀,就这样飞走了,那滋味可真是一点都不好受。
“那便走罢。”陆兆业淡淡道,“送了沈家小姐出宫,孤便回东宫了。”
沈桐映心底狂喜,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念一句“那镯子丢的可真是时候”——若非兰池的镯子丢了,她又安能与太子殿下二人独处?
她与陆兆业到了侧宫门处,立着等自家马车。沈桐映眼里不看车道,只瞄陆兆业。只可惜,太子殿下面上冷冷清清的,薄唇紧抿,一句也肯不多言。
沈桐映的手紧紧揪着袖子,绞尽脑汁地在脑海里想着法子,好让陆兆业再多看自己两眼。
“太子殿下……”终于,沈桐映开了口,眼里有一抹娇怯,“太子殿下,桐映有事相问。不知……那镇南王府的世子爷,为人如何?”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