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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召看面前的人深深埋下头,满是自责懊恼,心里也不忍。她如此年轻,却遭遇如此的磨难,这对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来说实在是太过艰难了。
“没事。”顾南召稳住了语气,温柔道,“不要想太多,先把身体养好了。”等到她点头,他又开口说,“可能要安排你出国治疗,你爸妈那边要劝一劝。”
路漫轻轻应了一声。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有些犹豫,也有些不好意思说:“等我身体好起来,我会努力挣钱的,到时候把医药费补上……”
顾南召说:“没事,你不用多想这些。”他站起身,手插进西裤裤兜,按捺下想摸摸她的头安慰她的冲动,平静的说,“还有点事,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十月中旬,天渐渐冷下来。顾家安排了私人飞机,顾北川回去上学,路漫出国治疗,沈青溪的妈妈陪着到国外照顾她。走的那天,顾南召没有出现。
第74章 花月正春风(十六)
顾南召一个人来听戏。
最近降温厉害, 到夜里是很有些冷了, 来听戏的人越发少。他如往常般捡不起眼的角落位置坐,耳边听着悠远的腔调,此刻心里什么滋味, 自己也说不明白了。
一出《桃花扇》唱到了最后, 坎坷辗转终于在道场重逢的李香君和侯方域, 却如同南朝旧梦般, 终不过如此。那时候……顾南召在热闹中,想起了沈青溪。
她曾经和他谈及这两个人的结局, 说:“在那样的环境下, 两个人最后出家了,也可以说另一种圆满。”且又说, “悲欢离合才叫人生。”
于是,她接受了自己的人生, 相信那是命运, 拒绝了他。顾南召明白她的心思,但没办法指责她软弱或不够坦然,在他看来, 她确实已经做得很好了。
故事的最初,不过一句——
青溪尽是辛夷树,不及东风桃李花。
顾南召想起她在光影明灭中, 朝自己望过来了一眼。她纯澈的眼神中, 一抹不解之色, 心底疑惑, 偏偏半个字不问。那个时候……沈青溪又到底是怎样看待他?
从戏院出来,顾南召坐进了车子里,打开车前的储物箱,里面有一个刷着浅蓝色油彩的盒子。他没有去打开,出神看了半晌,摸出手机,拨出去一个越洋电话。
一分钟之后,电话被接起来,那头的人声音有一点迷糊,似乎是睡觉被吵醒了。顾南召沉默不语,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变得清醒少许,问:“顾先生?”
这般三个字,将他心里的惦念粉碎。
顾南召声音很低,慢慢的说了一句:“是我。”
那头的人忽然变得安静下去,什么话也没有。
一片寂静中,隔着千言万语,隔着千山万水,时间分分秒秒无声流逝。
直到她开口,近乎哀切的说:“顾南召,以后不要再打电话来了。”
不要再打了……这一个多月,也不过第二次。
顾南召抬眼,看了一眼前方,黑漆漆的一片,是什么都看不清楚。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不过一个字:“好。”
残山梦最真,旧境难丢掉,儿女浓情何处消。他早就知道自己栽了,栽在一个小姑娘的手里,且如此彻底。只是——顾南召心里想,天各一方,是无处可消了。
收起了手机,关上储物箱。
顾南召关掉了车子的顶灯,在黑暗中坐了一会,终于开车回家。
路漫在国外,这一个多月,顾北川可以说十分频繁过来探望她。受到顾家的照顾太多,沈青溪妈妈招待他的时候,人生地不熟,看他也要亲切,难免比较热情。
对于路漫本人来说,她不希望顾北川常常看她。一个是,她要做的事是切断他的念想而不是吊着他,另外一个是,她不想沈青溪的妈妈对顾北川有其他的想法。
和顾北川认真谈过数次也没有用,她直接向顾北川摊牌。彼时她坐在轮椅上,情绪很稳定,顾北川的表情有一点儿漫不经心,不将她好声好气的话放在心上。
直到路漫说:“你记不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我喜欢上了一个人……”那是出事之前,她曾和他说过的话,顾北川自然记得。只是,他刹那发现他其实忘了。
突然听她提起了这些,他才想起来,有些奇怪。沈青溪当时和他说了那样的话,或许她口中喜欢的人,同样